他立马贯彻自己的宿敌人设,“不好吃!”
  小少爷唇瓣上还沾着水光,说话语气控诉又可怜,“难吃死我了。”
  林叔真的很尴尬。
  吃了人家的菜,还要骂人家的菜难吃,这真的是……
  算了,小少爷从小锦衣玉食,他不理解有人怎么会这么穷是正常的,林叔乐观开解。
  “我早说过了。”季觉安脸上没有被贬低的不堪,他弯下腰,伸手将锦声的碗筷收起来。
  他的衣袖卷在手肘处,露出来的手臂肌肉力量明显,锦声默默收拢了一下自己的手,觉得季觉安要是要揍他,他肯定跑不掉。
  这个年代不是家家户户都装有水龙头的,更多的是打井,或者是每天到河里挑水。
  村委会倒有个集体水龙头,但那地方离季觉安的住处太远,季觉安不愿意浪费时间过去。
  季觉安将碗放进水盆里,简单洗了洗。
  “小少爷,走吧?”林叔叹道。
  锦声犹豫下,觉得今天也差不多了,便点头。
  林叔松了口气,他还真怕锦声又整什么令人无法理解的幺蛾子。
  走之前,林叔特地跟季觉安道了歉,说他家小少爷其实没有坏心思,只是单纯了些。
  季觉安依旧很寡言,那张硬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林叔觉得自己来到这王家村,叹的气比在城里十几年都要多,他二话不说掏出钱包把红薯钱给季觉安。
  季觉安不收,不代表他们真的就不用给了,基本的做人道理林叔当然懂。
  季觉安缓缓皱起眉,“不收钱。”
  林叔笑道:“小兄弟这不是你收不收钱的问题,是我们好不好意思的问题,你也看到了,我们小少爷很喜欢吃你的烤红薯,今后可能还会来麻烦,我们总不好次次都麻烦你吧?”
  还会来?
  季觉安漆黑的眼眸微微垂下,半响,还是收下了红薯钱。
  有了交代,林叔明显更顺畅了,他彬彬有礼跟季觉安道了声再见,然后才追上小少爷的身影。
  锦声洗完澡后坐在软绵的大床上,整理自己今天得到了敌对值。
  一共涨了三次,加起来才百分之五……
  怎么会这样了?
  他有点茫然。
  难道是恶毒的话还不够严重吗?
  锦声抿着唇跳到窗户边,远远看见有村民驮着一大摞树干往家走,他又垫脚看向远方的田野。
  农民们已经收工往家赶了,季觉安明天会去秋收吗?
  次日,锦声就拜托林叔去打听这件事。
  林叔虽然很费解锦声到底为什么那么在乎那个人的行踪,但也没说什么,听令就去打听了。
  “是要去秋收,红薯玉米什么的都还没摘完呢。”林叔回来禀报,“我看他们那红薯一大片一大片的,少爷你要是喜欢吃的话,我们多买点?”
  昨天季觉安给的红薯已经很冷了,锦声的娇胃也吃不了隔夜的食物,林叔也是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于是他又说:
  “我们带进来的物资很多,少爷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吩咐厨房去做。”
  锦声暂时没有想吃的。
  他趴在窗户边,明媚的阳光照射进他眼底,衬得亮晶晶的,“林叔我们去找昨天那个人吧。”
  林叔:“……”
  林叔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我打听了,那位小兄弟叫季觉安,这名字还挺有文化的……”
  “我们走吧走吧。”
  唉,还能拒绝咋的?
  清晨秋高气爽,农民都愿意趁着太阳不热早起干活。
  偌大的麦田里,有许多辛勤劳作的身影,他们身上有种朴实本分的气质,仿佛有无限生命力。
  锦声穿着小马甲踩着纯白的运动鞋出现在这,就显得特别格格不入。
  他身形高高瘦瘦,不休学的话还是高中生的年纪,整个人有种不食人间烟火气的单纯,嘴里还咬着棒棒糖,更别提身边还有个为他打伞的保镖。
  小孩们都艳羡地盯着他看。
  有家长趁机教育,“你要是努力学习,以后就能像他一样不用吃苦。”
  小孩不服,“也没见你努力啊爸爸。”
  家长拍他脑袋,“蠢蛋,来拔红薯!”
  “季觉安!”
  锦声看了一圈,总算在很远的一片麦田里看见季觉安。
  他立马撒开腿跑过去,林叔在后面追:“小心些!这里好多泥巴你小心踩进去!”
  林叔话音刚落,锦声就险些摔进坑里。
  他踩空了泥洞,白着脸惊慌失措,已经做好自己浑身都被摔脏的准备了。
  季觉安离他很近,见状眉心一跳,几乎是下意识放下手中的蔬菜,长腿一迈拦住了锦声的胳膊。
  季觉安手上还有泥土,他也怕弄脏娇气小少爷的衣衫,所以要很小心避着,免得碰到他的衣服。
  等锦声站稳后,季觉安才松开手。
  他依旧是那副木讷寡言的模样,转身继续干活的模样显得有些老实。
  锦声犹豫两秒,没有说谢谢。
  林叔追上来,吓得老魂都飞了,“叫您跑慢点!您身体本来就不好。”
  “对不起嘛,下次不会了。”锦声垂头丧气认真认错。
  林叔本就是锦家雇的管家,也不好管太多雇主的儿子,哪怕锦声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