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觉安在整理新的床单,闻言回头看他,肯定道:“有的。”
  在这种地方住,尤其是夜里,怎么可能没有这些东西。
  无非多与少的区别。
  锦声被吓坏了,泪眼汪汪就爬起来,“我不在你这睡了,我要回去。”
  他眼眶湿润微红,软唇委屈抿着,活像是不知生活疾苦的小王子,季觉安盯着他看了几秒,声音突然带着几分轻叹,像是自己和自己和解了。
  “最近我都没怎么见过这些脏东西了。”
  言下之意,你还是可以好好睡的。
  锦声伸出的小腿犹犹豫豫又收了回来,他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露出可可爱爱的小脸蛋,也没说要走了,“你不和我睡吗?”
  季觉安收拾新床单的动作一顿。
  他早早自立,屋里起初是有第二间房的,后来被季觉安收拾掉放别的东西了。
  因此,除非和锦声挤一块,否则他只能打地铺睡。
  季觉安动作慢了下来,“如果你愿意的话。”
  闻言,锦声好久没出声。
  久到季觉安以为他睡着了,才见把自己裹在小被子里的少年轻轻哼唧了下,声音软软的,“我当然愿意,你别说我欺负你。”
  季觉安便也说:“你身份尊贵,怎么稀得欺负我?”
  他是在阴阳怪气吗?锦声听不出来。
  见季觉安往这走,锦声便往墙边挤,他有点不太适应硬邦邦的床板,硬是把被子裹了一圈,才软了一点点。
  锦声伴着窗外的虫鸣入睡。
  他睡相很好,不会抢被子打鼾,但按照锦声本来的计划,他是想抢季觉安被子让季觉安不高兴的。
  可白天走走停停累了,他竟然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次日,季觉安收拾好早餐时锦声还没醒。
  他准备去叫锦声起床,却发现锦声脸颊透着股不自然的薄红,薄薄的眼皮不安轻颤着。
  季觉安皱起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滚烫的。
  他发烧了。
  “锦声?”
  锦声睡梦中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有些艰难地睁开了双眼,他好热,脸颊热喉咙也热,眼眶里泛着生理性的泪水,看着朦胧又可怜。
  “你发烧了。”季觉安神色不太好看,他抓着锦声的手臂把他捞起来,锦声没有力气,浑身都软软的往他怀里靠。
  “你有没有带医生过来?”
  锦声在季觉安怀里抬起小脸,迟愣愣点头。
  季觉安正想让锦声先休息,他去帮他找林叔,然而恰在这时,林叔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少爷,你是在哪吃早餐啊?”
  林叔踏进屋,刚说完的话立马便止住。
  照顾锦声那么多年,锦声哪里不舒服他几乎一眼就看出来了,林叔立马走了过去,声音放低问:“发烧了是不是?”
  季觉安退到旁边,言简意赅:“嗯。”
  “少爷身体一直不太好,可能是因为昨天戏了水……”林叔叹了口气,搀扶着锦声起来,“走吧,我们去找陈医生。”
  锦声脚软,晕乎乎的。
  这时季觉安主动向前,“我背他吧。”
  锦声现在也不适合再走路,林叔见状点头,感激地看了季觉安一眼,真是个好兄弟!
  “……”季觉安错开林叔的视线,弯腰背起锦声。
  背上的小少年体重很轻,皮肤软软的,季觉安背起来的一瞬间,都心想他怎么会这么轻飘飘。
  好像背的不是人,而是团可爱软糯的棉花。
  锦声脑袋很钝,像是沉了块铁,他趴在季觉安背上,双手软软搂着他的脖颈。
  这时候,他还在心里模模糊糊问小莓:【你说他会不会趁机把我扔到地上报复我呀?】
  小莓:【……】
  *
  陈医生是锦家专门为锦声雇的家庭医生,年薪千万,对锦声的情况了如指掌。
  他得知消息后赶紧停止跟王家村老人唠嗑,带着医药箱飞速赶过去。
  陈医生到的时候,锦声病恹恹靠在沙发上,嘴里含着棒棒糖吃,他眸子里满是委屈的水汽,连嘴里的糖都不甜了。
  陈医生不由放慢步调,轻咳一声,给锦声打了点滴,然后熟练开药,都不用说一日几服,作为他这的常驻客,锦声明白的。
  季觉安确定锦声没什么事了,这才无声无息离开。
  陈医生来乡下以后一直没什么事做,就挨家挨户串门,几乎混了个脸熟,他突然赶回去这件事还引起了一番好奇的议论。
  “那位大城市里来的小少爷这么容易生病吗?”
  “可不是,我听陈医生说就是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才送到咱们这养病的,这空气好嘛,而且清净。”
  “我听说他最近一直住在季觉安那?”
  季觉安听到自己的名字,脚步微顿,掀起漆黑的眼眸望去。
  那人也注意到了他,先是有点惧怕地一缩,但很快又梗着脖子继续和同伴议论。
  “你说季觉安收没收钱?”
  同伴没看到季觉安,讥笑道:“那肯定收了啊,不收钱还给人白住?”
  “上回一个红薯他们都给一千,这回应该给了更多吧?操,真羡慕,那少爷长得又那么好看,要是住我这我倒贴钱都可以。”
  “你这色鬼,男的都不放过?”同伴调笑,直到发现眼前人表情不对,这才似有所感,略显僵硬地看向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