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下来又皱了皱鼻子——这个表情在影山飞雄看来就是困扰的意思。
  她刚才有表现出来吗?明明就和平时一样。
  万里名摸摸自己的脸:“没有啊,我有什么好困扰的。”
  因为没人陪玩,四十凑过来拍了拍影山飞雄的小臂。
  它没能得到想要的关注,影山只是随手摸了下小狗的爪子,但没理它。
  干嘛啊,突然这么认真。万里名心里突然有点打鼓。
  “啊、要说困扰的话——”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可信,也为了转移影山的注意力,她一只手伸到眼前,虚虚挡了下阳光,“今天好像特别晒?”
  假的,其实只有一点点晒。
  不过真假对影山飞雄来讲不重要。
  万里名说晒,他只会想办法让她不晒,而不是质疑她话的真假和目的。
  这阳光洒在他皮肤上,以影山飞雄的感觉来讲,暖洋洋的很舒服。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一片树荫,但离排球场地有点远。
  那么远的话,万里名就没法看他了。
  但是说到底,她也不是很爱看排球吧。
  以前是喜欢他,所以总看着他。又出于经理的职责,会看其他人,给大家做排球日志,记录一些他们的状态。
  那么现在,在这个万里名已经不再喜欢他的现在,她又有什么理由看他呢?
  影山飞雄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酸涩。很轻很淡的一点,但是持续地在往外蔓延。
  “影山?”万里名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怎么突然心情不好了啊,她刚才也没说错什么吧?
  影山飞雄回神,视线跟着她的手左右摆了摆,她指尖在光下亮亮的:“你等我一下。”
  他说完,立刻起身,走出两步,又像是突然记起什么,返回来,把自己的薄外套脱下来递给万里名:“你先披一下。”
  可能是错觉,但万里名觉得自己好像从他那张脸上看出了一点紧张。
  紧张?影山飞雄吗?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来,手撑着披到了头顶。
  影山飞雄很快跑开了,头发随着动作一闪一闪,在光下格外亮眼。
  万里名坐在原地,手上的那件外套明明很轻薄,但她总感觉又烫又重。
  完了,怎么真的感觉开始热起来了……
  她低头看着懵懂的四十,声线有点抖:“你热吗?现在升温了对不对?”Ⴙլșӯ
  四十歪歪脑袋,蹭了蹭她的腿。
  小狗怎么会懂人类的自我欺骗呢?
  影山回来的很快,肩上还扛着个超大的遮阳伞。
  万里名目瞪口呆。
  她脸还红着,眼睛也雾蒙蒙的——影山飞雄一直觉得她的眼睛很像晨间起雾的森林。
  当然这联想也不是他凭空得来的,他的国文成绩让他很难联想到这些,以前顶多觉得这颜色好看。
  某一天早晨,他晨跑时迷了路,到了白鸟泽附近,原本是无意进树林的,但是那片绿色实在和万里名的眼睛太像。
  简直就像是,走进她的眼睛一样。
  影山飞雄把肩上的遮阳伞拿下来,撑开装好:“这样就不晒了。”
  他语气很真诚。不对,影山飞雄说什么都很真诚。
  万里名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烧着了。
  她仰着头,整个人都在这一大片阴影里,但脸上的红晕还是清晰可见。
  “你没事吧?”
  怎么感觉脸这么红,不会是真的生病了吧?影山飞雄又感受了一下今天的温度,确实不热。
  听说感冒发烧的人会觉得温度失衡。ħŀȿŷ
  他低头想看得更仔细点。
  万里名下意识想要后仰,但是总感觉这样很没面子,又硬生生顶住。
  “我没事。”她干巴巴,“谢谢你的伞。”
  “你哪弄来的啊?”
  这么大一个,可不好找。
  影山飞雄指了指身后:“那边有人院子里放着,我就问了一下能不能租一会儿。”
  影山飞雄可能是个笨小孩,但是,那也一定是最真诚的笨小孩。
  他的脸在阴影里,显得鼻梁格外高挺。
  糟糕,这么近的话,她真的会害羞的!
  “……那什么,影山。”万里名有气无力,“你要不往后退退?”
  影山飞雄一时间没能理解,但他的身体已经很听话地往后撤了。
  一直撤离到和四十同一水平线上,他才终于意识到万里名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嘴唇不自觉地向下撇了一点。
  万里名定了定心神,严肃道:“影山,你不要撒娇。”
  影山飞雄:“……啊?”
  什么撒娇!他怎么可能会撒娇!
  他急于为自己辩驳:“我没有……!”
  万里名却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招招手把四十抱进怀里举高。
  小狗很喜欢这个游戏,影山和它咧着嘴笑的毛茸茸的脸对上。
  万里名只歪歪脑袋,露出一小半脸:“去打球吧,练练发球。”
  影山飞雄的声音弱了许多:“我真的没有……”
  “我知道我知道。”万里名眨眨眼,晃晃四十,让它存在感更强,“四十想看你发球!”
  影山飞雄:“……哦。”
  他自动翻译为万里名想看。
  万里名一手托腮,看着影山飞雄抛起一颗球,几步跃起,以破竹之势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