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消息的东华只能苦笑,同通天面面相觑,却也不好再去插手清源所做的决定。
  好在华山之下有敖琬陪着杨婵,母女连心,有敖琬出面,应当不至于使杨婵同清源反目。
  而他们左右想了想,旁的暂且也没有什么可做的,便自清源手中接过了关照杨婵后来在华山地牢中生下的那个孩子的任务,命紫府灵官亲自将他交到了那个凡人手中,并再三叮嘱那个凡人不得将这个孩子的身世告知于他。
  不过,知道了刘玺与那位宰相之女王桂英是如何得成好事的,东华冷眼看着,并不觉得他会将这个秘密瞒着长子一辈子。
  清源似是在谋划些什么,对于刘玺的态度不置可否,东华自然也不会去横插一手,以免别生枝节。只是叫紫府灵官盯紧了刘玺,一旦刘玺向他的儿子透露口风,他们便亲自来守着这个凡人,看他到底还能借此生出怎样的事端来。
  如今,他们正坐在刘府不远处的茶楼中,看着刘玺将已经得知了自己身世的沉香从知州府邸的后门偷偷放跑,看着那个面对突然发生的重大变故,被骤然推出家门的十三岁少年,茫然失措地站在原地,可怜得就好像是刚刚离开鸟巢却被猛地当头淋了一场暴雨的雏鸟。
  通天看着刘沉香愣愣地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他父亲忍不住趁着无人注意,又探出头来,低声催着他“快逃”后方才跌跌撞撞地随便寻了个方向离开,不由得感慨了一句,“他不如清源远矣。”
  “似清源这般的骄子,多少年才出一个?这孩子如何能与他相较?”
  “凡人都说‘外甥像舅’。”
  “你到底还是心疼你家徒孙是不是?”东华无奈道,却也能够理解通天的心情。他对刘沉香这个孩子的心态又岂不是同样的复杂?
  通天看着那孩子的模样。
  他生杨婵的气没用,清源还是看重她,仍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那这个身上流淌着一半杨婵血脉的孩子,便到底不能被他们视若无物。
  若他长得出色,担心他为天道利用之余,却又如何不替清源感到慰藉?自他们知晓了刘玺将这孩子取名为“沉香”,清源提起他时,都只称“沉香”二字,这其中的意味他们如何不明白?
  既然刘玺另娶,那这个妹夫清源自然不可能再认。但纵使养在刘玺膝下,沉香仍是清源的侄儿。
  而若是沉香不堪大用,清源怕不是又要自责令他幼年失母,没能被好好教养着长大。明明有仙家血脉,却只能让他做个凡人。
  “沉香身边有紫府灵官守着,暂时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先去救一个人吧。”
  眼看着沉香逃走,刘玺可是要带着他同妻子王氏后来生下的儿子秋儿去秦府自首偿命的。
  因着刘玺的那一段仙缘,身为相府千金的王氏不明不白地被父亲嫁与膝下已有与“亡妻”所生的嫡长子的刘玺也就罢了。婚后知晓了刘玺的“亡妻”是谁,在一切已成定局后方才得知自己与人共侍了一夫,却也半点不曾亏待过刘沉香这个对房所生的孩子。如今,难道还要她为了保住刘沉香赔上自己唯一的儿子吗?
  清源的侄儿,怎么能让无辜之人替命?
  更何况,他们眼看着刘玺与王桂英之间的种种,又如何不明白,三圣母思凡一事固然没有给刘玺的命数造成太大影响,却还是毁了王氏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
  榜下捉婿,千金下嫁;天作之合,宜室宜家。
  若没有杨婵神来一笔,这段婚姻便只需举案齐眉,又何必大义舍子?
  上章的评论,在写完这部分剧情之前作者君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回复会比较好。
  让敖琬这个角色出场,其实就是为了由她来替二哥做决定。因为不管二哥同杨婵是不是亲兄妹,其实很残酷的一件事是,做妹妹的结婚以后,哥哥好像就确实变成外人了。已婚的妹妹可以和母亲住在一起,和母亲还是一家人,却鲜少会和兄长再住在一起,而不去组建一个自己的小家。
  所以哪怕我给二哥和杨婵加了不是亲兄妹的设定,但总觉得按照宝莲灯人物的神逻辑,他们指不定也会觉得二哥这么多年对杨婵一直虚情假意,原来不是妹妹就可以利用杨婵,为了自己的大事毁掉杨婵的一生幸福。而是亲兄妹就不用说了,六亲不认、卑鄙无情都骂过了,已经骂得够多了。
  敖琬是个破解这样神逻辑的人物,母亲管教女儿,而且以血淋淋的亲身经历证明在他们家杨婵这样做就是错的,和天不天条的没有任何关系,谁也没有立场略过敖琬反而去指责二哥。
  其实会创造敖琬这个角色除了因为融合了华岳三娘和宝莲灯杨婵两个身份之后相关神话给我的灵感,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当年写大纲的时候一直在想,杨戬的母亲会是怎么样的人?而如果杨婵和杨戬不是亲兄妹的话,杨婵的母亲又会是怎样一个人?《人生》的瑶姬实在是不配做一个母亲,所以文中有了云华侍长和北海龙女敖琬这两个风格完全不同的母亲的角色。其实王母和龙吉也是一个对照组,后续会进一步塑造她们,希望能够写出自己想写的人物的模样。
  第119章
  区区凡人官邸自然挡不住东华和通天的神识,刘玺拉着刘沉香给王桂英下跪,嘴上说着青天在上,覆土在下,做人父母的要知良心二字,不可偏心,最后迫使她立誓舍子这一节东华和通天自然也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