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艳青逐字逐句看的清楚,一看完她便抬头看向风陵师太,从来好似淡漠地万物不萦于心的人此时无比坚定,
“师伯,我要去找他。”
第7章
金风玉露7
天光破晓,山色空蒙。
昨日夜里下了一场雨后原本夏日炎热干燥的天气仿佛骤然间便随着这场雨散去,带来了一点寒凉的秋意。
一早起来没在校场如常见到那道惦念的身影,孤鸿子又问了把守山的弟子无人出去后想了想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熟悉的山路通往他经常练剑的断崖,站在那儿居高临下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很能让人体会到天地的浩荡使人心境开阔。
孤鸿子因为身体的原因需要保持情绪平和,因此他十分喜爱待在那儿独处练剑,而如今那里又因为与某个人的初遇又赋予了一层不同寻常的意义。
两旁的草木逐渐稀疏,道路走到了尽头。
还未走近便已经听见剑锋划过风中宛如鹤唳的清鸣,再稍近些那执剑而舞一身束袖白衣英姿飒飒的少女不正是他想见之人。
孤鸿子没有再走过去,而是站在原地静静等待着。
素来温和地仿佛没有棱角的人目光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正在练剑的少女时令人惊讶竟也会有如此灼热的温度。
“师兄。”
方艳青早已察觉到孤鸿子的到来,但还是心神专注地将这一套峨眉剑法演练完成才收剑看向等待的灰衣少年淡淡招呼。
孤鸿子微微一笑算是回应,“师妹的剑法又有进益了,听说昨日师妹还在练峨眉剑法时自创了新的剑法?”
方艳青知道定是昨日那些小弟子传播开的,她们并非恶意只是似乎喜欢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当做榜样一般。
她有些好笑又无奈,“是她们说的太过浮夸了,不过是偶得灵感的几招,还不完整算不得什么剑法。”
孤鸿子却一本正经地摇头,“非也非也,一般人能将原本的剑法一板一眼地全部练出来已是万般艰难了。
“如这样能自创招式的灵感便是一辈子也不见得能遇上一次,师妹你若是再这般妄自菲薄恐怕会出大事呢。”
方艳青看着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知道他还有话要说,便配合地问道,“如何呢?”
孤鸿子故作唉声叹气道,“那恐怕整个武林有八成的人都要气地去轮流自挂东南枝了!因为都白活了啊!”
方艳青终于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笑声清脆。
她今日比起昨日显然已多练了不知多久的剑,原本梳地整齐的乌发都有些松散,鬓边也微微有些汗湿,却不显凌乱。
一身洁白无瑕的霜雪衣裙更衬地宛如一支梨花春带雨,这一失笑便更如花枝乱颤,雨露沾湿。
见她被逗笑,孤鸿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玩笑其实也的确是实话,从前以他的资质在峨眉向来是领先众人的,即便不会因此倨傲自大,但也是有几分自矜的。
但直到见到比他小了几岁的师妹不但内力深厚远超于他,对剑法招式触类旁通且悟性灵慧,便方知何为真正的天才。
而那厢好一会儿方艳青才渐渐收住笑意,同样打趣道,“没想到人人敬畏的孤鸿子师兄竟也有这样促狭的一面。”
孤鸿子摆摆手,故意用说教的口吻,“那就是师妹你以貌取人了。”
两人不禁又双双一笑。
这近半年来他们师兄妹之间一直相处地很好,孤鸿子温和有礼,方艳青娴静如水,两人从无龃龉,按理来说应当很好。
可似乎就是因为太规规矩矩了,总觉有层无形的隔膜让两人的关系始终保持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再难寸进。
而今天这个玩笑好像才一下打破了这层隔膜,总算让两人相处时不再那般板正守矩,不自觉轻松自在许多亦亲近不少。
直到这时孤鸿子才温声关心道,“怎么今日到这儿来练剑了?可是觉得她们太缠人了?”
方艳青笑意渐淡摇摇头,“不是。”
她默然看了他一眼还是道,“是我想到父亲思绪有些乱,担心会影响她们心情便想安静独处一会儿。”
孤鸿子同样敛了笑容,他有心劝道,“师叔既然寄了信便说明他当时定然是安全无虞的,说不定再过些时日他便回来了,你不如安心在峨眉等他?”
但方艳青还是摇头,坚定道,“不,我要去找他。”
孤鸿子只从父亲他寄来的信确定了他当时写信时的安全,但她对此却不喜反而更加担忧。
既然那时他还安全并且谈笑自如地说要赴约那之后到底是遇到了何种无法预料亦无法解决的困境才会不得不失约呢?
孤鸿子闻言便知道自己无法劝她放弃,他张了张嘴,突然间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决绝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方艳青愣了愣,用并不失礼的目光打量了他一下。
孤鸿子苍白清秀的面孔原本温柔含笑的神情染上了几分急切地担忧之色,明明是男子却有一种令人怜惜的病弱单薄。
“不用了,师兄。”
她礼貌地微笑着委婉拒绝了他,“你身体不好不宜长途跋涉,还是在山上修养吧。更何况师伯不也不同意你下山吗?”
方艳青离开与世隔绝的古墓来到真正的红尘中已有半年,她本就敏慧学习能力极强,自觉已不再如从前那般不通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