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活像个乞丐或是野人。
殷离是半点没认出他就是自己曾心心念念要找的少年,她倒是不嫌弃走近在他面前蹲下,半点不委婉地直接好奇问道,
“你既然没死在这儿躺着干嘛?”
与殷离同行的周芷若习惯性地为她描补,略歉意地微笑道,“公子,我师妹性子直白,没有恶意的。”
张无忌独自躺在这儿久了,从白天到黑夜只他一人,实在孤单,终于能有人来和他说说话其实还挺乐意的。
她们又生地这般美貌,就是脾气再坏些也只觉娇俏很难让人讨厌,更何况只是几句寻常的问话了,而且不知怎么回事……
他总觉得这两位姑娘很面善。
像是在哪里见过,又实在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便不想。张无忌摇摇头表示不介意,又如实地回答了殷离的问话。
“我双腿摔断无法动弹,只能躺在这儿了。”
闻言殷离和周芷若对视一眼,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随后殷离看向躺在地上的张无忌神情像是妥协又像是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既然遇到了就不能见死不救,我辈身在江湖中自然要胸怀侠义之心扶危济困,怜贫惜弱……”
她这般说着,却不像是真这么想倒像是在复述谁的话般碎碎念,张无忌看她边念叨雪白两颊微微鼓起,两瓣樱唇嘟起。
一副不乐意又要照办的模样,很是可爱。
周芷若也是如此想法,唇边不禁泛起淡淡的笑意,殷离晚她四年入门,嫡传弟子里同龄的就她们两个,因此一直由她带着她。
两人的关系其实极好。
她转眼又对张无忌解释道,“公子,我们营地就在附近,有会医术的师妹,不若公子随我们一起过去为你诊治包扎一番?”
张无忌与她们交谈了几句知她们对己无恶意也不想拒绝。
只是……
他苦笑道,“我的双腿动不了……”
这个问题倒也好解决,殷离和周芷若本就是因为她见了朱九真心里有气便借着探查周围动静的理由离开营地的。
她们路上曾看到过一些藤蔓,如此绑成个简易的雪橇,把张无忌放在上面以她们两人的力气也够了。
这一番自然麻烦了些,张无忌心里感激良多。
他这几年里算是看尽人心险恶,如昆仑派的何太冲夫妻,如红梅山庄的朱长龄一家,他们都是名门正派却道貌岸然。
但不曾想今日遇到的这两个姑娘有朱九真之美貌却无她心毒,人美心善,便是看起来不好说话的青衣姑娘也只是嘴上不饶人。
见她们身上都配着剑就知是江湖人,只不知是何门派,她们都是女子,而她们话里营地里会医术的也是师妹,如此多的女子……
张无忌心下有了猜测,不禁激动了起来。
营地离地并不远,殷离和周芷若因为张无忌耽误了些时间,回来就有师妹提醒道,“周师姐,殷师姐,师父方才问起你们呢。”
正说着另一边似乎已有弟子告知她们的归来,有人向这边走来,站在附近的弟子们纷纷主动让路。
张无忌情不自禁翘首以盼。
他见到这里几乎都是女弟子,已确定了什么。
人群宛如摩西分海般,最后从中走出一道雪白道袍玉冠的身影,远看便觉气度出尘绝世,凌凌若芝兰玉树,琼苞堆雪。
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
待走近她的容貌丝毫不逊于超凡脱俗的气度,仿佛钟天地灵气偏爱造化而生地冰清玉洁,仙才卓荤,清丽姿容绝代。
张无忌与她上一次见面已有九年了,却一点没有忘记她的模样,这几年里一直坚持不下去时除了太师傅和师叔伯们就是……
他的方姑姑了。
曾在他被玄冥二老抓走孤立无助时从天而降救了他,后来又在爹爹妈妈死后一路温柔地抱着病重的他到蝴蝶谷求医……
“芷若,阿离。”
清清泠泠的嗓音响起,方艳青看向两个弟子,面容冷淡如冰雪,清眸中却可见关怀和担忧,“怎么去了这么久?”
无怪乎她如此紧张,并非她小题大做,而是他们此行自蜀地峨眉一路来到西域昆仑本就不是为了太平之事。
如今已然到了明教领地范围了……
周芷若最善解人意,忙解释道,“师父,我们并未遇到明教,只是路上见到一断了腿无法行动的男子便帮忙把他带来包扎。”
方艳青这才把眸光转向雪橇上的人。
两人四目相对,虽是久别重逢但张无忌自幼将她当做亲人般的存在信任依赖,当即就激动欣喜地想要告知她自己是无忌。
他相信方姑姑一定也还记得他!
但张了张口一句“方姑姑”还未曾唤出,一旁就响起一道略尖锐的女声,“你们从哪里捡的乞丐?什么人都带到师父面前。”
说话的丁敏君还捂着口鼻一脸嫌弃鄙夷,人群里靠地近的也有几个弟子忍不住屏息捂鼻,这倒也不怪她们故意如此作态。
张无忌数日与死人死狗躺在一处,虽然天冷不至于腐烂,但总归会有点难闻的味道,再加上他又几日未曾洗漱沐浴……
意识到自己此时的狼狈,再看面前光彩照人的方姑姑,故人重逢的激动欣喜被后知后觉涌上的窘迫羞耻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