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方艳青到如今也没办法打探出六大派的所在,不能再这样一成不变下去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管是什么都来的刚刚好。
或者说本就是她一手促成。
她对待赵敏的态度潜移默化的软化可不是无缘无故,更不是真的渐渐习以为常,如今不就有人按耐不住了吗……
天色越来越暗,方艳青驾着马缓缓走在郊外。
周围是道路两边的密林,枝叶在风中簌簌作响,隐隐约约从缝隙中透露出一星半点初升的月亮尚且十分黯淡的月光。
寂静地平常,又很不平常。
忽然有悄无声息地几乎被忽略的一点风声自身后袭来。
正当要靠近方艳青后颈时马上她纤细的身影忽地一折身,与此同时一夹马腹突地带着她飞奔出去,身后的身影也随之紧跟而来。
两人一前一后,一骏马一轻功。
就这样在黑夜里追逐着,骏马虽快但也比不上上等的轻功,况且方艳青也并不想一味地逃避,但她也并不会轻易暴露内力。
而她的武功可不仅仅是依靠内力……
在身后的人即将追来时,方艳青手中的马鞭便猝不及防向身后挥去,九阴真经里的白蟒鞭法在她手里第一次被用来对敌。
但她能教授殷离,自己自然也早已用的出神入化。
更何况一法通则万法通。
方艳青虽然平日里多用长剑,但到了她这等境界已然不拘泥于武器,柔软的马鞭在她手里亦灵活自如像软剑般凌厉锋芒。
她明明都未曾回头,马鞭却径直往身后人的眼睛直去。
那人不得不紧急躲避,想要伸手攥住但马鞭又滑不溜秋地飞速收回,而他此时身在半空又不得不停下落地借力才再次追上去。
在此期间,马儿又已飞奔出去。
道路两旁的树木也成了方艳青兜圈的利器。
马儿在密林里不好奔跑,她当然不会傻到自己窜进去,但只借着边缘的树木绕圈却足够给对方的轻功造成一点麻烦。
方艳青的骑艺是杨逍教的,但在这一点上不得不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两人就这样来来回回地缠斗着,方艳青不能暴露武功奈何不了他,但借着马上的功夫和变幻莫测的鞭法对方也没办法抓住她。
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过拖到如今也差不多了。
身后那人也意识到时间不多了。
终于不再玩闹似地和她猫捉老鼠,动起了真格提气一掌向方艳青拍去的同时终于趁她躲避时成功拽住了马鞭。
并且在她将要放开马鞭又再有动作反抗时终于出了声。
“方大掌门……”
他嘴里叫着尊称,但似笑非笑的语气却像是戏谑,“看来你是真的一点儿也没认出我来啊……”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越发明亮的月光恰好从头顶疏漏的枝叶间投射在他们两人身上,也令他们看清了彼此的模样。
方艳青的帷帽早已在打斗中掉落,清绝的丽容依旧如记忆中那般冰清玉洁,一袭白衣在夜色里像披着皎洁月光的雪树琼枝。
而站在她对面的人是个作佛陀打扮的魁梧男子。
满面都是横七竖八的深深疤痕,狰狞地已经无法辨清本来面目,一头红棕色的长发披肩看起来便不像是中土人士。
他的模样对方艳青来说自然是极其陌生。
方才在打斗中她也不是没有窥见到他的模样但可以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样一个西域人,只当是汝阳王府里派出的走狗。
但眼前人的语气,和那双与丑陋的面目截然相反的温柔眼眸却莫名让方艳青感到熟悉,她定睛看了对方好一会儿最终犹疑道,
“……范遥?”
对面面目狰狞,一脸苦相的头陀很温情地一笑。
“是我。”
确定了答案后方艳青虽有惊讶但说实话竟然并不如何意外,事实上方才的缠斗她就觉得对方的招式有些隐约的熟悉了。
“看来方掌门果真说话算话没有忘了我。”
范遥正经了一句话的功夫便又恢复了这般不着调的语气,他这话说的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分别时他对她说的话。
而距离那时已经二十六年了……
隔着二十六年的时光,方艳青隐约还记得那时白衣温雅俊秀,说话却极其不讨喜的青年坐在酒楼上潇洒不羁,意气风发的模样。
自傲于才貌武功,认为天下女子尽皆庸脂俗粉。
没想到如今却……
她什么也没有问,但范遥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初下定决心毁去容貌为了明教大义潜伏至今他都未有一丝后悔。
但如今唯独迎着她的目光,他竟不禁想要躲闪了。
“你倒是一点没变。”
范遥最终如此有些玩笑般地自嘲道,不说毁容的事,只这些年因为潜伏经历的各种风霜和上来的年纪也让他沧桑了许多。
但方艳青看着仍至多只有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比起年轻时候的纯稚更多了几分经由岁月沉淀的沉静成熟的风韵,令人见之意远。
叙旧的话到此为止,毕竟时间快要来不及了。
范遥告知了方艳青是王保保要他来杀她并试探她武功的事,方艳青看出他这些年应是改换形貌卧底在汝阳王府。
也不多费功夫直接问他可知六大派如今在何处,很干脆地从他那里得知了他们如今被关押在万安寺里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