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情报……
  林涧又想起当初那次围剿。
  在当时,零日也是提前得到消息,成功躲过了那一次围剿。
  还有这次——
  只亮着一盏白炽灯的房间内,星盗头子瘫软在地上,一味抽搐,喉咙里断断续续发出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赫……赫……”
  渐渐地,他连抽搐挣扎都不动了,手腕脚腕处流出的鲜血把地板涂成了鬼画符。
  林涧把他翻过来,两指贴着颈侧,一摸却没有摸到脉搏。
  也就在这时,原本一动不动仿佛昏迷的星盗忽然睁开眼。
  林涧眼前寒光一闪,无数尖锐森寒的獠牙猛地咬合,发出一声让人心战胆寒的:
  “当!”
  活像金属碰撞,让人蹦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个星盗头子的满口獠牙,竟然全部更换成了合金,锋利如同一把把匕首。
  这一下要是咬实了,林涧半个脖子都会被直接咬掉,再不济也会被咬断大动脉!
  电光火石间,林涧闪电般一伸手,捏住他下颌,毫不留情往下一扯——
  一块合金下巴被生扯了下来。
  星盗头子双眼血红,硬生生扛着没叫,眼中怨毒快意一闪而过,悄无声息抬起断手,对准林涧的左手,猛地一下狠砸!
  ——无论是失血昏迷,还是试图用牙去咬林涧,都是他的假动作,真正的意图其实只是为了诱使他靠近!
  血肉迷糊的断手不知合适已经止住了血,断口处泛出金属的光泽。
  ——不愧是能在联邦排名第一的星盗集团里坐到前位的暴徒,安东尼对自己和别人一样残忍!
  就连他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他全身的大部分骨骼都经过改装。
  包括牙齿在内,全部替换成了金属。
  这种技术还远远不到成熟,这样做固然能够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战斗力,但也会给人带来莫大的痛苦,甚至缩短寿命。
  但现在,这些牺牲都值得了!
  林涧的手受过伤,三个月的时间,不可能完全痊愈,只要他抓住机会……
  安东尼骇然睁大眼。
  他的右臂刚刚伸出,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就被一只手握住。
  青年的左手五指修长,指甲修剪地短而圆润,仿佛什么钢琴艺术家的手。
  然而,无论他怎么用力,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手臂肌肉涨大一倍……都无法动弹半分。
  而握着他的那只手,手背连青筋都没浮起一根。
  就好像,面对他的全力一击,连力气都不需要用似的。
  蜉蝣撼树。
  卡擦!林涧把他下巴按了回去。
  “这不可能……”安东尼脑海内某根神经猛地一跳,惊疑不定地看着林涧,“你早就知道我会偷袭?不可能,正常人这时候不被痛晕也被吓晕过去了,还有失血……我哪里露出破绽了?不对,不止!还有你的左手!你没有受伤?你受伤的不是这里?那个老……”
  他猛地咬紧牙关,没有继续说下去。
  林涧平静地看着他。
  这些星盗杀人无数,学人惨叫挣扎学的活灵活现。
  断手,断脚,失血,还有墙上那一下狠撞。
  绕是他再凶悍再不要命,比普通人能忍痛千百倍,也抵不过人体的生理承受极限,昏过去也是正常的。
  但他大概没有注意到,一个人手脚被斩断,正常的出血量是多少。
  在舷梯上的时候,第一眼,他已经看出他其实是在假装了。
  至于左手。
  “德里森的人告诉你的?”林涧问。
  安东尼眼珠隐秘地转了一下,“什么德里森,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涧没有错过他一闪而过的狡狯表情。
  安东尼心中得意。
  这就是心理战术。
  林涧提前布下了圈套,如果直接否认,哪怕说得再天衣无缝,林涧也不会相信他。
  但他的话语——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句话看似否认,实则承认。
  还是不打自招那种承认。
  再搭配他的表情,林涧就会以为他在嫁祸德里森的人。
  这样做,反而比直接否认要有用的多。
  安东尼强行压住跳起的眼眶,不让得意表现出来,心中痛快不已。
  这些在温室花园里长大的乖宝宝,怎么会体会到大人世界的肮脏呢?
  “哦,德里森。”林涧点头。
  安东尼瞳孔收缩,错愕地看着他。
  林涧刚刚瞎了?盯着他的脸都没看清他的表情?
  “你刚刚攻击的是我的左手,”林涧难得有点闲心,跟他解释,“如果你攻击的是我左边的肩膀,那出卖我的就是葵翎队里的人,如果是后背,就是军需处……其他地方就是其他人。”
  安东尼嘴唇嗡动,半晌才艰难地说:“……你故意靠我这么近,就为了拿我的反应来找叛徒?”
  林涧似乎觉得他很好笑,转过眸子,反问他,“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亲自来找你?”
  “不是为了零日的下落吗?”安东尼脱口而出。
  林涧擦了擦手,轻蔑道:“你知道?”
  安东尼哑然。
  他不知道。
  从翠鸟星被围剿的那一天起,“dusk”分崩离析,世界上再也没有“dus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