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祈灵毫无征兆地解开袖扣,刹那间,银光直扑他门面!
  明仪阳条件反射去抓,那光就锁住了他的手掌。
  缚灵索。
  它冰冰凉凉地箍紧手掌,但并没有做什么,似乎只是在表达一种无声的警告。
  拉住缚灵索,青年歪头去看言祈灵的表情。
  言祈灵神情漠然,黑色琉璃珠似的眼眸,诚实地倒映出他因为喝酒而有些泛红的脸。
  只是这双眼里的他,此刻也没什么表情。
  除却酒味以外,他身上还有去洗手间匆忙抽过一轮烟后寡淡的烟草气。
  明仪阳哼笑一声:
  “不喜欢?”
  言祈灵的态度凉淡得很:
  “你倒是五毒俱全。”
  “不嫖不吸,哪来的五毒俱全。”
  “哦,所以你还赌?”
  将缚灵索往掌中绕了几圈,明仪阳绷紧了牵扯在两人之间的那根绳索,轻描淡写:
  “不赌,但是会玩,总之这点我不否认,你爱说就说吧。”
  言祈灵的回答是用指尖长按开窗键。
  窗户呜地降了下来,车里的冷气混杂着酒味,一起被外面吹来的热风带走,两人的发丝在晚风中吹乱。
  明仪阳安静下来,看着那个不再维护外在形象的男人。
  但言祈灵瞥了眼后视镜,忽然又把窗户打了上去,然后开始整理自己被吹乱的额发。
  明仪阳:“……”
  他也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就捕捉到池子鹤将将收回的视线。
  ……他收回刚才的话。
  果然即使是世界末日了言祈灵也要抱着他的完美形象一起去死。
  池子鹤回头是因为觉得这两人的气场有点怪。
  说实话,如果不是算到天级无间主可能会出现,他是不太想明仪阳跟言祈灵扯上关系的。
  可是,现在也只有言祈灵能出手了。
  后座的两人静得可怕。
  深色玻璃偶尔映出男人惊鸿一瞥的容颜。
  明仪阳在暗处看他。
  用眼睛描摹这人的侧颜。
  明仪阳隐约觉得,言祈灵对他有一种超出常人的耐心。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
  他可以控制,但他更好奇言祈灵的反应,他想知道,这人对他的那条“线”在哪里。
  他就是这么不知好歹的人。
  可以说他自信,也可以说他是自恋。
  但现在看来。
  距离言祈灵暴怒的天花板还很远。
  这个人。
  对他有超越想象的耐心与宽容。
  -
  言祈灵的屋子确实是有年头的老洋房了。
  开门之后是条细窄的低矮玄关,旁边是打进去的深色鞋柜。
  鞋柜上开了个凹槽,摆着各式各样的风俗雕像,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白色卡通宇航员雕像。
  宇航员盘腿端坐,守护着怀里零散的钥匙和硬币,它是个装杂物用的器皿,充满现代气息。
  但摆在这间有百年历史的旧屋里,却并不违和,反而有种超越时空维度的奇异魅力。
  明仪阳坐在有高低差的玄关处换鞋时,顺手摸了下木料,微微挑眉。
  木板是老的紫檀香木,釉面光滑,保养得很好。
  这种地板价格便宜的一平米几百,贵的上千也有,这栋房子的维护价格,由此可见一斑。
  穿过长走廊,左手边首个拱顶玄关,用的是紫檀木包边。
  效果很好,不仅跟周围白墙形成强烈对比,那种老式装修的味道也直接拉满。
  这道玄关通往客厅。
  客厅不大,只在真皮沙发附近铺了张很大的绒蓝花鸟边团花毯。
  靠玄关的左墙摆着两个玻璃大柜子。
  第一个柜子里陈列着各种各样的照相机,镜头,胶卷。
  第二个柜子里则是或大或小的,言祈灵作为模特时拍摄的各色杂志,统共几十本,而每个格子里都摆着本厚厚的相册。
  可见实际容纳的照片数量远不止这些。
  “哇,这几天不见啊,你越玩越专业了哈。”
  池子鹤打开柜子随手拿起一只单反,看了半天后发出赞叹声:
  “梭尼的a900,你上哪儿淘的啊,哎这外观,真够带劲的。”
  “二手市场,没事瞎玩的。”
  言祈灵将外套挂在衣架上,见明仪阳盯着吊顶看,不由笑了笑:
  “内饰软装是不限制的,但室内格局,外立面,这些不能动。”
  客厅的天花板刷白,做了简朴的花纹吊顶,主梁贯穿在其中。
  由于主梁清理得当,看上去竟然像装饰品一样美观。
  中间挂着黑铁线的玉兰花吊灯,灯泡应该是新换的,配合吊顶上嵌的流线型壁灯,整体亮堂得很。
  虽然整个屋子的装修很有老派建筑的美感,但明仪阳还是疑惑:
  “这不麻烦吗,干嘛要买这样的房子。”
  “住习惯了,换新地方感觉不适应。”
  言祈灵移开话题:
  “喝酒还是茶?”
  池子鹤端着单反拍客厅角落里的兰花,头也不抬:
  “酒!今天跟丁泰喝得憋死我了,非要点啤酒,整二两白的也好啊。”
  明仪阳本以为按照言祈灵的诸多禁忌,是绝不可能帮忙弄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