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云姜也没打算要徒有其表的鬼丫鬟回答自己什么,她不过是无聊罢了。
  纤长的手掌摸摸自己的平静的胸腔,她道:“我觉得,我这里好像缺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鬼丫鬟是个合格的捧哏:“少夫人是觉得像我一样里面是空的吗?”
  毕竟死人是不会有心跳的,所以云姜也不清楚里面到底还有没有东西。
  捂着胸口,她回头问梳着圆髻的鬼丫鬟:“你知道我以前是怎么样的吗?”
  鬼丫鬟:“您忘啦,我是您前天点睛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云姜放下剪子,有些无奈道:“是啊,管家都快给我打到魂飞魄散了,他还是说不知道我是谁,只说我是门口路过被抓进来了。”
  鬼丫鬟又在笑了。
  却想那管家活活给自己找了个祖宗来伺候。
  实力强大,随心所欲,还没有一点记忆的祖宗。
  云姜不知道鬼丫鬟在想什么,还颇有几分纯真地感慨:“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怎么来到这的,我只知道我在找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说着,她忽然起身。
  “现在什么时辰了?”
  鬼丫鬟说:“刚刚敲了钟,酉时了吧。”
  云姜一拍桌子,神情微怒:“二少爷的奶娘怎么过去那边了,在我的地盘也敢这样放肆。”
  整片义镇都是云姜的鬼蜮,地盘比小翠在时扩大了几倍。
  只要她想,她就能看见整个义镇上一草一木,以及发生的任何事情。
  “我也要去看看。”抛下这句话,云姜就消失了。
  鬼丫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对上了空荡的房间,地上的鬼童子还在吭哧吭哧般箩筐。
  “……少夫人不是很讨厌二少爷吗?怎么对他的朋友那么上心。”
  **
  另一座院落里,陆沅正躺在床上。
  管家的灯笼被她放在床边,映亮了床边的范围。
  灯笼无法被熄灭,加上它的材质特殊不会着火,就放在床边当床头灯使。
  因为管家的灯笼有一定的威慑力,也不用担心会有鬼再不长眼地过来敲门。
  前提是使用者不嫌弃它的材料膈应人。
  床上的人影翻了个身,背对着梳妆台的位置继续睡。
  房内响着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绵长。
  本来应该对着床位的梳妆台镜子被她盖上一层布,厚厚地笼罩着正面镜子。
  在这只有一个活人的屋子里,那盖着镜子的布悄然下落,布料堆叠在台面上,露出镜面来。
  如果陆沅转身睁开眼睛看,就能看见这镜子里出现了一个长头发的背影,身上穿着蓝衫,背影纤瘦。
  那背影静静地坐在镜子后,很久都没有动一下,但是仔细看就能发现那背影一直在往镜子前靠近。
  近了,近了,已经近在咫尺了,即将突破这层桎梏了。
  这才看清那留着长发的身影不是背影,而是长发覆盖着脸的正面。
  留着红指甲的手已经搭上镜子边缘,就要借力爬出来。
  镜子鬼还没来得及爬出来,忽然,她感受到了屋里多了其他气息。
  长长的几乎垂到大腿的头发歪了歪,像是头发后面的鬼疑惑歪脑袋,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少夫人会出现在这里。
  云姜朝她一瞥。
  只轻飘飘的一眼,就让那个镜中女鬼收回手,消失在镜子里。
  为了担心吵醒床上睡着的人,云姜飘着过去,小心地站在不被灯笼照到的地方。
  倒不是她怕管家的灯笼,而是她不想惊动灯笼,让人发现自己来过。
  好歹是旧时代女鬼,她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么的热情奔放,有一点腼腆。
  站在床边看了好一会,云姜才恋恋不舍地消失在房间里。
  那恐怖的气息消失了,陆沅睁开了眼睛,目光复杂地看向床位的位置。
  转过身,又看向那镜面干干净净的梳妆台。
  干净得好像从没有什么东西出现在镜子里一样,还能看见床上卧着的人影。
  陆沅下床给镜子盖上了布,被照着睡觉还是会觉得怪怪的。
  回到床上,闭上了眼睛继续睡,但夹在指尖的符箓再也没有收回去。
  **
  鬼丫鬟还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她刚把云姜的剪子收好,就感觉到她的气息回来了。
  云姜站在门边,手上掐着柔软的丝帕,像个春心萌动的小姑娘那样□□。
  看见呆滞的鬼丫鬟,云姜忧愁道:“你说我看见那洋装姑娘就想亲她,这正常吗?”
  鬼丫鬟:“?”
  您别吓我,您说您想干什么?
  **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陆沅把蜡烛塞进包包里,提着灯笼。
  说实在的,她昨晚上还真睡得挺好的,一夜无梦。
  当然了,更多的功劳还是加班了七天导致的,就她昨天那精神状态,站着都能睡着。
  外面天色微微亮,没有出太阳,朦朦胧胧的光笼罩着这座宅子。
  出门往外走去,赶着卯时吃早餐,万一坏了所谓的规矩反而招惹麻烦。
  走了不远,陆沅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不巧,这鬼昨晚才出现在她房间里。
  她鬓边的白花被拆下,簪着两朵珠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