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程月渡说已经派人去调查。她没有问询应许那人的身份,给足了她尊重。
  应许长松一口气。
  再去看与顾青竹的对话框,她才发现omega不知什么时候又发来一句。
  【明天还可以再见一面吗?】
  仿若某种祈求一般。
  应许下意识联想到她讲述过去时的样子,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她以为顾青竹口中的见面,是共进晚餐,又或是去一些游玩地。
  直到翌日清晨,房门被敲响,应许看着站在门外的女人,一时怔然。
  钟诗自我介绍道:我是顾小姐的律师。
  不等应许问出来意,她已经为应许出示了两份合同,看清纸张上的字样,应许睡意全无。
  那分别是股权转让合同,和一份
  结婚协议。
  她迟疑着,直到钟诗将它放至桌面,方才犹豫着翻阅起来。
  而后,越看越是惊讶。
  结婚协议内写明了顾青竹将赠予应许的财产,通篇都在单方面赠予,数额巨大到远超常人想象。
  而应许只需要签下自己的名字,就可以获得这一切。
  应许不可置信,她不明白,如果只是出于愧疚,顾青竹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她是疯了吗 ?
  但很快,应许发现了更让她吃惊的事。
  股权转让协议上写明的数字,是10%。
  在顾亦白口中,顾青竹能在短时间内拿到这样多股权的办法,只有顾正凯去世。
  升起这个猜测的下一秒,应许下意识想否认,可昨天发生的一切骤然出现在她眼前。
  顾正凯住院多年,顾青竹却从未探望过他,直到自己受伤,她突然开始出入医院。
  应许茫然看向钟诗,想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可当她试探性问起顾正凯时,女人却在愕然一瞬后,露出遗憾的神情。
  顾总在凌晨三点因抢救无效去世,半小时前,就已经按顾小姐要求火化了。
  应许开口,语气格外艰涩:顾青竹现在在哪?
  还有这份合同,是什么时候拟定的?
  直到车辆抵达墓园,应许依旧难以从钟诗的话中回神。
  那份结婚协议,是在顾青竹刚向应许告白成功不久,便委托给了钟诗。
  难道那个时候,顾青竹就已经想和她结婚了吗?
  即使没有这出闹剧,她依旧会选择一个日子,向自己求婚。
  怎么可能?
  应许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更让她难以理解的,是顾青竹的所作所为。
  顾青竹做的一切暴行,都只限于两人之间。
  应许一直以为顾青竹清楚这一点。
  可她为什么要牵扯上别人?
  顾正凯不是她的父亲吗?
  她为什么要杀了他?
  应许难以想象,顾青竹是怎样亲手策划整件事,更难以想象,两人同处病房时,顾青竹盯着病床上的人,脑内想的只有如何杀死对方,继承财产。
  再将那些财产转移给自己。
  应许大脑空白,她起初还不懂,那种情绪是什么。
  直到她亲眼在一座墓碑前看见顾青竹。
  女人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注视着碑铭,应许才意识到,那是后悔。
  如果她阻止了顾青竹。
  如果她没有参加发布会,没有和程映雪见面,没有引来顾青竹的怀疑。
  如果她没有对顾青竹这样的好,没有让顾青竹在误会中喜欢上她。
  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变得这么糟糕?
  没有人能给应许答案。
  直到耳边响起一声很轻的应许,应许才骤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顾青竹身前。
  四目相对,她看见顾青竹勾起唇角,神情是难得的轻松,像是卸下重负,露出一个真心的笑。
  这笑意太过灼烫,应许下意识避开,不敢去想让顾青竹如释重负的是什么。
  她侧脸看向墓碑,上面只有一行字:【阮议之墓】
  除此外,再没有任何刻字。
  而别人的墓碑,上面都有生平,或是谁的亲属,或是生前的工作。
  顾青竹说:我觉得,她不会喜欢这些身份。
  是阮议,写阮议就好。
  应许犹豫着点了点头。
  动作幅度很小,显得格外小心翼翼,顾青竹看在眼中,觉得隐藏着的悲伤都被冲散不少。
  她很少来看阮议,因为潜意识觉得,对方不会想见自己,上一次,还是因为突然见到猫,惊吓让她下意识想要寻找安全感。
  可墓碑没有温度,顾青竹坐上车,前路一览无余,却找不到一个能栖息的目的地。
  直到见到应许。
  顾青竹不清楚她是怎样找到自己的。
  但见到女人第一眼,被温暖的手覆盖上掌心,顾青竹的心跳突然变得快速,像是解下了一层镣铐,让她突然意识到,只要应许在,一切都来得及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