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见洪凌波动作,走上前来,见她竟然从黄土堆里翻出一把剑,微微蹙眉,将洪凌波往旁一拽:“你做什么?”
  “这是,这是我阿爹的剑,”洪凌波看着那柄剑移不开视线,却不想李莫愁听了,十分不满,将剑伸手抢去,怒道:“你不是说无牵无挂的跟着我么?”
  洪凌波不晓得自己哪里惹了这尊菩萨,嘴唇颤颤,想求李莫愁让她留下这把剑,那是她阿爹的遗物,总能让她有些念想,但李莫愁不由分说,提剑往黄土堆里一抛,那长剑霎时埋进黄土堆里,剑柄都不见。
  洪凌波怔在当场,不着边际的想:这剑戳的这样深,不会戳到阿爹阿娘的尸身吧?
  李莫愁将她拽走,洪凌波仍忍不住频频回头望向那捧黄土,她晓得,这次别过,日后就再难回来了。
  李莫愁连她回头看也不许,一把遮了她的眼睛。
  李莫愁没什么随身的东西,她如今只是多个洪凌波,也不必回客栈,带洪凌波买了匹马,买了匹驴子,自然给洪凌波骑驴。
  洪凌波心中忍不住奇怪,道姑师父哪里来的钱,怎么花不完似的?随即想到道姑师父杀人时候眼也不眨,于是便释然了,毕竟道姑师父杀人都那么干脆,想要些钱也不是什么问题。
  洪凌波骑着矮小的驴子,驴子慢腾腾的载着她,李莫愁骑着那匹高头大马,格外威风,马儿跑一步,驴子追三步,李莫愁一溜烟就跑不见了,洪凌波悠悠骑着驴子不着急赶路,心想要不然干脆就趁这时候逃跑算了,想想便又放弃,她人小腿短,往哪跑都会被道姑师父抓到,都时候不还被道姑师父一掌劈了?就只有劝自己再忍忍,不要得不偿失。
  李莫愁再返回来,就见洪凌波不紧不慢,手里也不知道从哪弄了根胡萝卜挂在根树枝上举在驴子面前,一边虚张声势的催着驴子:“驾,驾!”
  驴子被胡萝卜勾引,颠颠的跑,身上骑个小人,好笑极了。
  来回过往的商客路人见了都忍不住多看洪凌波两眼,发出哈哈笑声,洪凌波只当听不见,既然道姑师父故意想看她的笑话,反正她年纪小,再者这也不是她的脸,总之就笑吧,她鼓着脸,装作生气,总之谁也不搭理,安心赶她的驴。
  不过道姑师父也真是记仇,自己不过在墓前想带走凌波父亲的佩剑,她就这么折磨自己,好在刚刚没有趁机逃走,不然也不知道要受什么折磨了,洪凌波如此一想,心中顿觉庆幸。
  李莫愁就是要看洪凌波笑话,索性也不催马儿,就在旁边慢悠悠的跟着驴子走,洪凌波骑了会驴子就耐心耗尽,将勾引驴子的胡萝卜扯回来,随便擦了擦就咔嚓咔嚓的把胡萝卜咬了一口。
  李莫愁避开打量她的视线,知道洪凌波这是耐不住了。
  果然,洪凌波兔子似的吃了胡萝卜,仰头看高头大马上的李莫愁,道:“漂亮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李莫愁不看她,随意道:“当然是我去哪,你跟着去哪。”
  “可是师父,”洪凌波郁闷道:“我这匹驴子太慢了,我们这个走法,要走多久才能走完这条路啊?”
  李莫愁露出一些笑意,她到底才二十岁而已,还是女儿家心性,此时见洪凌波求饶了,便有些得意:“哦,那你说怎么办?”
  洪凌波嘿嘿一笑,连声道:“师父,你这匹马真威风。”
  “师父,你真漂亮。”
  “师父,你真是个大美人。”
  听洪凌波这么几句翻来覆去的夸,李莫愁心情好了些,停了马儿,要抱小小的洪凌波上马,洪凌波一愣,连忙躲了一下,李莫愁眯起眼,立刻不快,洪凌波被看的浑身一愣,连忙道:“师父,那驴子怎么办?”
  “自然是不要了,”李莫愁皱眉道。
  “那太可惜了!”洪凌波夸张叫了一声,左右看了一眼,牵着驴子去追前面赶着牛车卖枣子的老头子,驴子脾气好,被小胳膊小短腿的洪凌波牵着也颠颠的跑,那老头子听到后面喊声回头一看,停下了牛车,和蔼的问洪凌波:“小丫头,怎么,要买爷爷的枣子吗?”
  “爷爷,我这匹驴子可以换些枣子嘛?”洪凌波把驴子牵到他面前:“这是我的驴子,我说了算的。”
  老头子往洪凌波身后看了一眼,见似是能做主的李莫愁微微一点头,有些为难,道:“这,你要换多少呀,我是要载去镇上卖的。”
  “这些,”洪凌波把外面道服的黑色罩袍浅浅一兜。
  “就这些?”老头子一愣。
  “就这些,”洪凌波郑重点头。和道姑师父要把驴子就那样扔掉相比,能换些枣子已经不错了。
  这买卖太合适了,洪凌波掀起的罩兜装不了几捧枣子,老头子又额外给她包了一大布袋,但和只驴子相比仍然不值一提,凭白捡个驴子,老头子格外高兴,笑的一脸褶子。
  驴子问题解决,洪凌波被李莫愁抱上马,洪凌波一直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罩兜,李莫愁正欲上马的时候,洪凌波突然道:“诶呀,掉了个枣子。”
  李莫愁低头看看地上掉的颗枣子,皱眉道:“掉就掉了吧,不差这一颗。”
  “可是枣子吃一个就少一个啦,”洪凌波一脸可惜,李莫愁于是将枣子捡起来扔进她的罩兜里,上了马,又听洪凌波道:“又掉了个。”
  李莫愁低头一看,果然地上又掉颗枣子,一时气极,装模作样的摸摸洪凌波的脑袋,柔声道:“你若再掉,不止枣子,把你也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