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欲与乌月还多言,格桑乌伸出手,寒声催促道:“将东西拿来吧。”
话音落下后不久,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屋里散开。缝隙外传来了细微的声音,云照雪察觉到,她听到的,是血滴落入盏中的声音。
血珠从格桑乌的掌心,一滴一滴地滴落到盏中。
直到那血色灌满了半个琉璃盏,乌月还才开口,眼色深沉地拉住格桑乌。
“够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他的手便被格桑乌毫不留情地甩开。
而在乌月还阴沉的脸色中,侍人们仔细地将琉璃盏封好,小心翼翼地退出了门外,只剩乌月还还定定地站在门槛边。
毫不回避地看着格桑乌将手腕包扎好,乌月还思索了片刻,还是缓下了脸色侧身对格桑乌道:“近日教中不太平,你自己要小心些。”
小心些?
冷笑一声,格桑乌淡淡道:“我不过一条贱命,有什么可小心的。”
她素来没有耐心应付乌月还,既然已经取完血了,那她便不想再多讲哪怕一个字。
“圣使请回吧。”
下了逐客令后,格桑乌缓缓地走向内间,只给乌月还留下一个不耐烦的背影,“阿曼苏那边,还在等你复命呢。”
她转过身后,乌月还的脸上却十分精彩,原本因为格桑乌开口赶人的话,他的面上露出些许愠色,可是在听到“阿曼苏”的名字后,却又沉下脸,压下了怒意。
格桑乌身后的白虎紧紧盯着这不受欢迎的访客,面色变幻了几瞬后,乌月还黑着一张脸大步离开了屋子。
而在再也听不见乌月还一行人的动静后,云照雪才再次推开了柜门。
听见云照雪轻巧的脚步声,格桑乌缓缓地张开口。
“不太平?”
眼中的寒意渐渐被收起,她转头调侃道:“是因为你么?”
看着格桑乌一双含笑的眼睛,云照雪却没有与她说笑的心情。
“你不是阿曼苏。”云照雪的语气十分笃定。
闻言,格桑乌并不辩解,只是收起了笑意反问道:“你要找她做什么?”
她的眼中没了初时的戏谑,只有平静的询问。她似乎对阿曼苏很是在意,观察了片刻后,云照雪才默默地挪开了眼睛。
既然她并不是阿曼苏,那自己也没有在此处多留的道理。
“多谢。”
留下了一句道谢,云照雪转身便要离开。
只是,云照雪还没走出几步,她的腿便被虎尾轻轻地缠住。
见云照雪停住脚步,白虎更是一改方才对待乌月还的态度,亲昵地蹭起云照雪的裙边,好似对这突如其来的访客非常的不舍。
背后传来一声轻笑,云照雪听见格桑乌用慵懒的语调讲出了威胁的话语。
“他们还没走远。”
“你要是敢踏出这个门,我就立刻喊人。”
云照雪心中隐隐能感觉到格桑乌对自己并无恶意,但即便如此,自己也不能冒这个险。转过了头,云照雪看着几步外的格桑乌,神色十分镇定,“那你要如何才能让我离开?”
四目相对,格桑乌的神情逐渐认真了起来。
“回答我的问题”
顿了一顿,她并不提条件,只是再次问起了方才的问题:“你找阿曼苏做什么?”
沉默良久后,云照雪没有避开她的眼睛,对她讲出了心中的答案:“求药,求一味只有她能制的药。”
眼中似乎出现了些许波动,不过很快,格桑乌的面上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见不到阿曼苏的。”她笃定地下了结论。
从方才她和乌月还的对话来看,格桑乌似乎与阿曼苏之间有某种微妙的联系,起码,格桑乌看起来对阿曼苏很是了解。
没有简单地问为什么,云照雪缓声问起了另一个问题:“你跟阿曼苏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闻言,格桑乌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朝云照雪走近了几步。
“阿曼苏的侍从都是教主亲自拨过去的西疆人。”
手指在云照雪的眉眼间虚虚点了几下,格桑乌笑道:“你这幅样子,就算见到她,又如何能藏得住?”
因为确定此人身上没有半分内力,所以在她抬手时,云照雪没有避开。只是,在认真听完这些与调笑无异的话后,云照雪脸上却浮现了微愠之色。
她转身便要走,可身后的格桑乌却再次出声道:“我并非挟恩图报之人。”
“只不过,既然我方才帮了你,那你是不是也该有所回报呢?”
云照雪的脚步顿在了原地,她听见身后之人一字一顿地喊出了她的名字,“云照雪,云大侠?”
眼前的身形僵住,格桑乌却不紧不慢地谈起了自己的条件,“若是不想我把云大侠的名讳告诉这教中人,云大侠就放下剑,在这破院子里陪我待上个……十天半个月。”
这人身上有太多想不通的地方了。为何那圣使乌月还要取她的血,为何那些教奴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她是阿曼苏,而她又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名讳?
可是显然这些疑问,眼前的人都不打算为自己解答。
“你……”
她说的没错,她是帮了自己,所以,即便格桑乌话语中带着隐隐的威胁,可云照雪还是没有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