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孩子们惊恐又急迫的脚步声后,那一身紫衣的人却懒洋洋地坐在石快上,毫不在乎地看着一群孩子跑远。
看来是见到这人,才一窝蜂地跑回家了。
听见了云照雪的脚步声,格桑乌回过头,好笑地对她说:“看看,我比邪祟都好使,小孩都这么怕我。”
村寨里的孩童没有见过格桑乌这般的女子,所以难免大惊小怪。
不知道格桑乌是否在意孩童对她的态度,云照雪思索了片刻,认真地解释道:“是孩子好奇太过,又不了解你,这才吓到了自己。”
知道云照雪想要安慰她,但格桑乌还是故作好奇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怕?”
露出了十分无奈的表情,云照雪斜睨一眼道:“因为我不是小孩。”
闻言,格桑乌先是一愣,随即轻笑起来。
“你当然不是小孩。”
两人的脚步越来越近,甚至连影子都融到了一起。
“你不是同他们说,你是我堂姐么?”
接过云照雪怀中的半数东西,格桑乌眼中满是狡黠的笑意:“那我不得喊你一声,好堂姐?”
三天了,云照雪还是没能习惯这三个字。耳根处露出一抹不自在的薄红,云照雪目视前方道:“……再闹今晚你做饭。”
一听做饭,格桑乌便来了借口,“我不行,我刚吓到孩子们了,我伤心。”
虽然她看起来没多伤心,但云照雪也没再提方才的事情,只是默默地和她拉开了些许距离。“那你就好好走。”
这番话听着是嫌她走路没个正形,但是语气里却没半点责怪之意。
几步追上去后,格桑乌凑近哄道:“别生气,云大侠,我不喊你堂姐了还不行么。”
见云照雪没再和自己拉开距离,格桑乌于是固态萌发。她脸上是认错的表情,可是嘴上又得寸进尺地调笑道:“我就只管你叫云大侠,玉壶心,和云庄主。”
“要是这些你不喜欢……”
将尾音拖得很长,格桑乌盯着云照雪一张没有表情的侧脸,缓缓道:“那就叫你,照雪或者,卿卿呢?”
格桑乌脸上满是期待的表情,可云照雪的脚步却骤然顿住。
“格桑乌。”
虽然知道自己应该见好就收,可是格桑乌还是忍不住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应道:“嗯?”
“今晚不用做饭了。”
此话一出,格桑乌不用看也知道云照雪的表情应该精彩极了。
压着拼命往外冒的笑声,格桑乌故作惊奇道:“怎么,我们要去乌朗婆婆家?”
没有给格桑乌任何一个眼神,云照雪目不斜视地拔腿朝前走,只留下一句:“不,你就在这儿喝点西北风,醒醒神。”
第101章 弱水经年(八)
三日后便是元旦, 寨中人紧锣密鼓地开始扫屋掸尘,来往于西疆和弃月城的货郎也早早地背来了灯笼和爆竹。听着货郎敲起的拨浪鼓声,寨中的孩子一个个欢呼雀跃地跑到了寨门口。
听见孩子兴奋的吵闹声, 格桑乌也好奇地探出了头。看见孩子手上捧起的爆竹,她转头望向不知何时走到身边的云照雪,“你点过那玩意么?”
本来以为云照雪会摇头, 可谁知看见那贴了红纸的竹筒时,云照雪却点了点头道:“点过。”
在她年岁尚小时,师君虽然喜静,但总会在新岁时纵容她和师姐点响爆竹。后来因为师君和师姐相继离开, 再加上担心寒争的喘疾, 告水山庄内再也没有响起过爆竹声。
如今想来,告水山庄确实是冷清了许多年了。
注意到云照雪神色中隐隐的黯淡,格桑乌抬手牵住了云照雪。“那过两日便劳烦云大侠给我开开眼了。”
说着, 便将有些愣怔的人一把拉出了院门。
她笑得开怀,云照雪一时也没来得及拒绝。等再回过神来时, 两人已经走到了堆满笑容的货郎身前。
最终,在格桑乌的软磨硬泡下,云照雪还是无奈伸出手,在货郎那儿买下了两个别致新奇的锦鲤灯和两个据说声音最响的爆竹。
买下这锦鲤灯的傍晚,格桑乌便吵着要去矮檐上挂那红彤彤的锦鲤灯。
在格桑乌踩着矮凳挂好了两边后,云照雪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道:“这一只歪了。”
两只锦鲤在夜风中悠悠地晃着, 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挂的有些一前一后。本着挂上就行的宗旨, 格桑乌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没歪。”
不欲与她争辩, 云照雪只能自己站上矮凳,将那红鲤灯拉出一截来。
可不知是制灯之人偷工减料, 还是说这灯实在扛不住颠沛的路途。云照雪刚一碰到那锦鲤,那黏在两侧的眼珠子便掉下了一颗。
这下好了,原本那鱼头就大出鱼身好多,这下只剩一只鱼眼,就更添一分“别致”风味了。
“……”
看云照雪皱眉与那鱼眼相对,格桑乌不由得笑出了声。
她足足笑了半天,等云照雪僵着脸准备自己去捡时,她才憋着笑捡起了那还没龙眼核大的眼珠。
云照雪脸上是微恼,格桑乌眼中满是笑,两人都只顾着去看那掉地上的鱼眼珠,没注意到彼此的动作。这不,一个低着头准备弯腰去捡,一个半蹲着准备将东西送出,一个不留神,格桑乌的鼻尖便蹭到了云照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