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出了竹筒中的麻针,斯玉声喝道:“往哪儿走!”
虽然针尖刺入血肉时没有什么刺耳的声音,可是来不及躲闪的衔蝉奴口中还是发出了一声痛呼。
害怕惊动其他的敌人,衔蝉奴甚至不敢大吼出声,只能在麻针发作前咬向斯玉声,为阿曼苏争取逃脱的时间。
只是,衔蝉奴还是低估了这麻针,也低估了斯玉声的杀心。
不过几瞬,它便翻倒在地,利齿也无奈地松开了斯玉声的长剑。
它的利齿从剑身慢慢滑下,可斯玉声的长剑却缓缓对准了它歪向一旁的脖颈。
就在剑尖刺向皮肉的一瞬,斯玉声的动作却突然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了。
“住手——!”
阿曼苏的声音回荡在石洞中,斯玉声抬起头来,听见阿曼苏对自己说道:“既然你找的人是我,那便不要动它。”
那双令他嫉恨的绿瞳中盛着无畏的清泓,叫身后的长空弟子都为之一愣。而对着这样一双眼睛,斯玉声想的却是,她便是用这双眼睛迷惑了云照雪么?
当真是,令人无法放过这双眼睛。
斯玉声心中的妒火愈燃愈烈,似乎能将阿曼苏吞噬成灰,而就在两人僵持之际,几个跟着斯玉声过来的长空弟子也终于赶到了石洞中。
看见了白发异瞳的阿曼苏,他们纷纷一愣。没有想到搜寻半天的阿曼苏就在此处,长空弟子也追随者斯玉声的脚步,齐齐抽出了腰间长剑!
在整齐的拔剑声中,斯玉声用剑拨开了挡路的衔蝉奴,一步一步地走近了阿曼苏。
“妖女阿曼苏,作恶多端,不单祸害西疆子民,还蛊惑我中原侠士。”
在离阿曼苏只有一步之遥时,他停下了脚步,恨恨地盯着这张混杂着妖冶和纯净的面容。
若是云照雪在此,阿曼苏一定会用这双眼睛再次蛊惑云照雪,让她背弃武林,带走自己。
想到这里,斯玉声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了起来。手中的长剑因为愤恨而带上了几分颤抖,长空弟子们听到他沉声喝道:“今日,便由我长空剑派替天行道,捉拿这作恶妖女。”
闻言,阿曼苏呼吸一滞,但是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畏惧。
她不怕受伤,更不怕死。早在那偏僻小院中时,她便做好了计划败露后,命丧呼延灼刀下的准备。
于她而言,在钰龙神教的每一天,都如行走在薄冰之上,没有一日可以安睡。
她可以随时为达姆族献出自己的命,可是……她的族人还没有走远,此时,她必须替格桑乌争取时间。
而且,她还没见到云照雪。
深吸一口气后,阿曼苏抬起头来,对上了斯玉声的双目。他的眼中有毫不掩饰的愤怒,但是仔细观察后,那愤怒的底色,来源于他好似不想让自己知道的……嫉妒?
眼底浮现一抹讥色,阿曼苏突然间明白了斯玉声为什么会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自己,为什么会随身携带麻针的原因。
原来,是没有得到云照雪垂青,所以把所有罪都怪到自己身上的可悲之人。
只是冷笑之余,阿曼苏心中还是不免地担心起云照雪现在的处境。
“蛊惑中原侠士……”
目光从斯玉声的眼睛挪向他略带颤抖的剑身,阿曼苏用极轻极缓的语调反问他:“是她这么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这么骗自己的?”
阿曼苏没有点明,可是在场众人却无一人不清楚,这个“她”指的,正是被关押在中都的云照雪。
看阿曼苏不仅没有悔意,反而还出言挑衅斯玉声,长空弟子面上现出怒色,纷纷急道:“好你个不知羞耻的妖女——!”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开了口,口中尽是人伦和廉耻,像是恨不得在捉拿阿曼苏之前,先用唾沫将她淹死。
在七嘴八舌的骂声中,斯玉声的脸先是变得苍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变为了有些扭曲的涨红。
紧紧地攥住了剑柄,斯玉声恨声道:“好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云照雪从未向谁低过头,可是因为她,因为这样一个无心无义之人,云照雪在惊澜台上,甚至都没有反抗到最后。
嫉妒最终化为了替云照雪不值的愤怒,斯玉声紧紧地盯着她,咬牙问她:“那你可知,即便在面对三位掌门的审问时,她也仍然在维护你?”
此话一出,阿曼苏的心中一紧,连脊背都瞬间变得僵硬。
心里突然异常嘈杂,她先是想,这人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在说云照雪被正道审问了么?
审问后,云照雪还当众承认了么?
不知道惊澜台上云照雪面对的究竟是什么场面,阿曼苏手心一颤,再也遮不住面上的担忧。
最后传进阿曼苏耳中的,是“维护自己”四个字,手心的颤动逐渐传到了眼底,阿曼苏愣愣地想,怎么这么笨,维护自己做什么,在被正道人士问起时,她就应该把所有罪责推到自己身上。
明明就是自己蛊惑她,是自己缠着她,也是自己用所谓情爱害了她,可她怎么总是盲目地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