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臻胸口的掌印让她感到惊心,但是午夜梦回时那屡屡压住她的呼吸的,还是那道刺进秋臻胸膛的银光。
“不知道在我娘耳边说了句什么,我娘居然就毫无反应地跪了下去,亲手将更星剑插进了自己的心口。”
她记得秋臻的血是怎样从胸口流出的,也记得当惨白的电光短暂地照亮破庙时,她看到的那个她永远无法忘记的身影。“当时伏春山上一点亮光都没有,我看不清那人的脸,也没听见那人的声音,只记得他的腰间挂着一个,只有孩子才玩的孔明锁。”
沉默地握住秋望舒颤抖的手心,易君笙开口问道:“所以在仁远村时,你执意要问言静川的下落。”
“是。”秋望舒坦白地回答了她。
在仁远村时,她几乎以为线索再一次断在了自己面前,但是理智回笼后她又清楚地意识到,言静川是问题的关键,但却并不是她真正要找的人。
她要找的,是一个惧怕被别人知道自己和言静川有交集的人。
“言静川自幼习医,从未习武,可是那人的武功却和我娘不分上下,甚至轻松化解了我娘的“惊鸿引”。”
“我想,那应该是一个,对我娘的武功路数十分熟悉,并且从言静川手上拿到了饲魂蛊的人。”
熟悉秋臻武功路数的人也许不少,但是能破解她剑招的,只有与秋臻最熟悉的人。难以言喻的滞涩感卡在喉咙,秋望舒艰难地说道:“所以……我想问问李砚青,当年她父亲找来的神秘人,是不是和我娘关系匪浅,又在我娘离世后,越走越高的”
嘴唇颤抖地几乎不能再说下去,秋望舒垂下了眼生生将剩余的话音吞进了喉间。
她还是不忍念出那个名字。
因为丁凌泉是秋臻最信赖的人,也是她曾经最期待出现在榴花小院门口的人。
在她的记忆中丁凌泉永远是第一个,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递到自己面前的人。她知道自己想要学剑,当年便背着秋臻给自己送了一把小木剑。在小木剑被秋臻没收后,便悄悄地背着秋臻给自己带了些江湖话本。
即便年幼时自己总是学着秋臻喊她“小泉”,她也只是好笑地看着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责怪的话。
她至今都记得,在自己因为出不了聆松镇和秋臻吵架后,她赌气地坐在墙头上,丁凌泉就那样仰着头,笑着宽慰道:“阿望会走到很远的地方,会跨过很多山,会迈过很多水,绝对不会被拘在这一方小院里。”
她不想让那回不去的地方再添上许多不堪,所以即便心中隐隐已经有了预感,可她心中却始终抱有一丝侥幸,她希望泊西老头那些话是误解和污蔑,所以她愿意来到继明山庄问个究竟。
只是她想知道,如果李砚青给自己的回答无关侥幸的话。那么,在丁凌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否已经下定了决心,让秋臻和自己都无法再回到榴花小院中去。
“我陪你去问。”
从在中都再次见到秋望舒的那一刻起,易君笙便暗暗下定了决心。就像秋望舒在伏春城托起了自己一样,她也要陪着秋望舒一路走到底。
缓缓地拨开秋望舒脸侧的头发,易君笙盯着她的眼睛,“我们已经很接近真相了不是么?”
将秋望舒揽到怀里,易君笙轻声道:“我知道你只是不忍,不是不敢。所以无论结果是什么,我也都会陪你一起面对。”
“……好。”
惨白的月光被浓云遮去了大半,在这柔和的昏暗中,秋望舒也低头卸下了力气,将头悄悄地埋进了这令人安心的冷香里。
第117章 米酒甜香
第二日一早, 继明山庄内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哗啦”声,不知道的以为这庄内修了个水车,只有庄内人才清楚, 是昨日的牌兴未尽,几人又组起了牌局誓要血战到底。
秋望舒和易君笙走到议事正厅时,就见昨日牌场上的几人一脸严肃地坐在桌前, 脸上滑稽地顶着不同形状的纸条。
眼下贴满了好几条像眼泪一样长的白纸,玉小茶捂着自己的牌愤愤不平道:“你!林恣慕,你有六条刚刚还不给我碰!”
好笑地瞟了一眼因为愤怒而被玉小茶用鼻子吹起的白纸,林恣慕眼都不眨道:“给你碰做什么?牌场无亲友, 自求多福吧你。”
听了这句话, 花又宵也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没错,牌场无亲友, 老五,你这只手第三张待会儿打出来给我吃一下。”
果不其然, 在花又宵的话音落下后,桌前响起了两声齐刷刷的:“四姐你又偷看!”
“什么偷看!你四姐我是这种人么!”
本来还想再为自己“据理力争”上两句,但是在余光瞥到并肩行来的两人时,花又宵却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心有余悸地闭上了嘴。
注意到花又宵的眼神,玉小茶转头惊喜地朝两人招呼道:“啊,阿望, 少庄主, 你们也来打啊!”
虽然她以前和秋臻学过打雀牌, 但是面对四双齐齐望着她的眼睛,秋望舒还是呐呐地拒绝了玉小茶:“我不太会, 你们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