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里的傀儡都小心翼翼地避开,生怕被怒火波及。
  “木灵。”白归晚喊了一声,很快木灵便出现在他面前行礼。
  白归晚冷冷盯着他问:“青漾呢?”
  木灵迟疑了一瞬,答:“先生今日一直呆在那六楼。”
  气氛陷入沉默,木灵跪在地上,没有白归晚的命令不敢擅自起身,却能感受到白归晚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显然是对他方才的回答并不满意。
  木灵心中忐忑,脑海中忽然响起了青漾的声音:“让白正来六楼吧。”
  木灵动作一滞,才应道:“是。”
  他身上方才的傀儡术运转自然没有逃过白归晚的眼睛,他负手而立,等着木灵传话。
  木灵斟酌一番,俯首恭敬道:“先生正在等您回去。”
  白归晚说:“滚去休息吧。”
  听着上楼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木灵才缓缓起身。
  他怎么觉得,阁主的心情似乎没有那么差了?
  白归晚上了六楼,青漾站在走廊上,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身看过来。
  他刚踏上走廊,夜色中忽然砰砰响了几声。
  主城上方的夜空中亮起绚烂的烟火。
  烟火绽开的声音吸引了路人停下脚步抬头观看,望着这场盛大的烟花,震撼的张大了嘴巴发出惊叹:“太好看了吧。”
  有人发出疑惑:“怎么忽然放烟花?”
  “用来哄人的吧!哈哈哈这是哄小姑娘呢,竟然连烟花这种东西都用上了,不过也太老套了吧,这要是能哄好,小姑娘的脾气得多好啊!”
  腰间挂着的玉佩造型的传音符在夜色中亮了亮,白归晚注意到,点开相阳子刚刚发来的消息。
  相阳子:城里谁在哄小姑娘啊?放的烟花皓阳宗都能看到。
  白归晚:“……”
  传音符被五根纤长的手指攥紧,白归晚冷着脸抬头,问青漾:“你以为我是小姑娘吗,放个烟花就能哄好?”
  青漾瞅了他一眼:“没有。”
  白归晚刚冷笑一声,就听青漾说:“你应该比小姑娘难哄多了。”
  脾气大还难哄的白正早上的气还没消,晚上又生了新的气。
  按照他的脾性,敢这么惹他的人早就死八百遍了。偏偏惹他的人是抛弃他八百年的人,新仇旧怨加在一起,白归晚觉得只是简单把人杀一遍不过瘾,就故意把人往死里折腾。
  白归晚一晚没睡,青漾自然同样一晚没睡。
  六楼的烛火一直燃到天光大亮,白归晚一夜未睡,出来时脸色看上去相较于昨日好了许多。同样一夜未睡的木灵在楼下守了一夜,只见到脸色放晴的白归晚独自下来,提起来的心半放不放,总归落不到实处。
  白归晚觑他一眼:“担心你主子?”
  木灵垂着脑袋,问:“阁主消气了吗?”
  白归晚看着他冷笑:“你倒是对他忠心耿耿。”
  木灵脑袋垂得更低,却也没说反驳的话。
  白归晚说:“你跟我出去一趟。”
  木灵连忙跟上:“是。”
  六楼走廊的栏杆缝隙里,藏了一夜的绿色毛球看着房间里刚熄灭的烛火,又等了一会儿才跟着风从窗户飘进房间里。
  跟妩妩想的不太一样,青漾衣衫整齐坐在桌前,正在低头喝茶看书。
  但妩妩很快发现问题所在,青漾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件。
  妩妩在桌上降落,滚到翻开的书页旁边,小心的问:“先生,你还好吧?”
  青漾抬起脸,眉宇间露出着疲倦来,温声道:“还好。”
  妩妩声音中带着局促:“阁主……他没对您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青漾说:“没有。”
  妩妩放下心来,又问:“那您怎么看着状态不好?”
  青漾:“……”
  白归晚少爷的骄矜气在青漾这里耍了个痛快,饶是青漾脾气再好,一个晚上下来也要被折磨的够呛。
  青漾眼睫微垂:“我不太会哄人。”
  “啊?”妩妩结巴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脑子里忽然浮出出许久之前的一段记忆,让她又渐渐平复了诡异的心情。
  “如果是您来哄的话……”妩妩回想着曾经看到的画面,脱口而出道:“阁主应该不会生气太久吧。”
  白归晚带着木灵去了趟长荣塔。
  自从问仙大会之后,塔里多了不少新的面孔,都是各大宗门派来一起公事的。
  新人大清早忽然见到白归晚,虽然疑惑但也没太放在心上,只当是白归晚随便来看看。但熟悉他作风的老人们心里已经开始慌了,各个如临大敌。
  白归晚板着脸:“心情不好,来你们这里看看。”
  “……”
  白归晚心情不佳时十分喜欢看账本,从无到有,理清一条条账目的过程也能帮助他梳理好心情。
  这个本领还是青漾教给他的,后来被白归晚发展成一个特殊时刻的爱好。
  看完了长荣塔十年里的账本,长荣塔的老人们有要哭了。
  这些年里长荣塔做过不少的糊涂账,不知道有多少账目都已经说不清,遇到白归晚这种看账本的高手,毛病一条一大把,足够让宋秋鸿的那些亲信头痛了。
  从塔里出来,白归晚只觉得神清气爽,对身后的木灵道:“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