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逸偷偷笑了笑,转眼间岁月匆匆而过,他们也已经不是那时刚拜师的少年,十五六岁的青葱年纪就像浮在半空的泡泡,阳光下璀璨夺目,可风一吹泡泡便瞬间炸裂。
  十五六岁时对感情的知觉也像从万丈高楼一跃而下,以为等待自己的是死亡,却不曾想掉入了柔软的云层。
  他还记得今生初见习青时,习青握着一把扇子,身后跟着小厮,趾高气扬地说要顶替他内门弟子之位。
  岁月不饶人,他们都不再是那时的少年。
  如今他们经历人世百态……
  “你如今早过了弱冠,早该娶亲。”
  “我今年还未满二十四,急什么,师尊他二十八尚且不娶亲……”说着说着习青的声音小了下来,师尊死了,死了四年了,他好想师尊啊,他想听师尊夸赞自己,想再看一眼师尊。哦,还有那人,那个臭不要脸道德败坏的狗玩意,不知道现在还活着吗,活着也不知道回来看看,狗玩意,没良心的狗玩意!
  “你师尊本就修得无情道,娶不娶亲对他而言并无区别。”
  “那我明日改修无情道!”
  “你给我滚过来。”
  “爹,你别逼我。”
  习钦吸:“你个小崽子,你要气死我和你娘,你毁了人家姑娘清白,总得对人负责。”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我没碰她,我根本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
  “人家姑娘拿着那块落了红的帕子……”习钦义老脸一红,“你给我滚回去。”
  习青气得上下牙直哆嗦:“你再逼我,明日我以死谢罪。”
  习钦义气得拎着习青的衣领子:“跟我回去。”
  突然习青握着青龙腾空而起,父子二人便在那打了起来。
  北逸远观着,看来这四年习青的功法进步很大,已经在仙师之上。
  想想几年前他也升了仙师,可如今却连内元都不复存在。
  父子二人打着打着,却一同朝北逸所在之处冲来。
  “装神弄鬼,谁?”习青气势凛人道。
  北逸低着头从树后闪了出来,如今没了内元灵力又在体内乱窜,连自己的气息都隐藏不住。
  只一瞬间,习青握着剑的手越来越紧,他的手止不住地抖,眼睛似要将北逸盯出洞来。
  习青挡在北逸面前:“爹,此人是我下山历练遇到的一位故人,我会回去,给我半天时间,我与他讲讲话。”
  习钦义想要看看那人是谁,却被习青挡的严严实实。
  “做我习钦义的儿子,就要敢作敢当,别做缩头乌龟,明日必须回去。”
  “知道了爹。”
  待习钦义与小厮离开后,习青上前一把拉住北逸的胳膊:“你还知道回来,这么多年死哪去了?”
  北逸不知如何回答。
  “师尊他?”习青问。
  北逸:“……”
  愣了片刻,习青道:“肃清这四年可是一直跟随在你身边?”
  “嗯。”
  “那就好,我还以为他回了妖族。”
  习青看着面前胡子拉碴的北逸,四年多心中对他的怨恨,对他的杀意在见面的瞬间还是烟消云散。
  他们是兄弟啊,同生共死的兄弟。
  “师尊安葬在何处?”习青道。
  北逸不知这消息该如何告知他。
  “问你话呢,师尊安葬在哪?”他不孝,找了四年也没找到师尊,四年多没给师尊祭拜过。
  “师尊他。”
  “在哪?”习青急了,上前扯住北逸的臂膀。
  “师尊他需要修养几年。”
  “什么意思?我问你师尊葬在哪里?你是痴傻了还是疯了?听不懂人话吗?难道师尊死了你就不能好好生活吗?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看你现在这样子,对得起师尊的悉心教养吗?”
  北逸抬眸严肃道:“你能冷静点听我说完吗?四年过去了,还和只疯狗似的乱咬。”
  习青抡起拳头便要捶了上去,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和北逸酣畅淋漓打一场时,北逸却被他一拳抡倒在地。
  习青诧异:“你怎么弱成这样,我七成功力都抵挡不住?”
  习青不信,又抡了一拳,北逸被他打到吐了血。
  习青目瞪口呆,他急忙收手:“你你你,你没事吧,喂,怎么还吐血了?你你”
  “我没事。”北逸扶着树站了起来。
  习青施法为他疗伤,可灵力压根运输不过去,试探一下竟发现他没有内元:“你的内元呢?师尊不是把内元都给你了,内元呢?”
  北逸狠狠地咳嗽了起来,他缓了几口气:“师尊他活过来了。”
  习青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师尊他复生了。”
  “你再说一遍。”
  “师尊需要修养,他复生了。”
  “真的?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真的吗?”
  “嗯。”
  北逸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于习青,并希望他能将自家的床偷出来。
  因为习家有一上古冰床,灵力充沛,对滋养魂魄是上好的物件。
  于是习青二话不说,当晚便带着北逸跑回家偷了张冰床。
  “那可是我爹的宝贝,快走快走。”
  北逸又带着师尊回了白水宫。
  白水宫上下干净如洗。
  “师姐日日来此打扫。”习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