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切的变故就在沈忱九岁那年。
  朝堂实施变法,各派勾心斗角,沈忱的外公也就是当朝宰相因被奸人所害,一夜失势,更是被下令处死,舅舅也不日被斩首,而娘亲因伤心过度感染风寒,最终因思虑过重没挺过那个冬季。
  沈忱自九岁那年起,便孤苦无依,他没有娘亲的庇佑,没有外公家的势力傍身,且身子文弱不受沈父待见,在沈家的地位一落千丈。
  而大他两岁的杨昭听到消息后非要来到沈家,想要将沈忱带走,带到国公府让父亲收作义子。
  杨昭惹出逼父收义子的闹剧,最后以自己被送到边境打仗而结局。
  他走时给了沈忱一大笔钱。
  ……
  “阿忱,怎的,不认识哥哥了?”
  沈忱不知该如何面对九年不见的人。
  杨昭习惯性地揉了揉他的头:“走吧,别站在雪里。”
  沈忱不动。
  杨昭拉他。
  沈忱一个趔趄朝杨昭扑了过去。
  杨昭没想到沈忱竟瘦成这样:“你怎如此瘦弱。”
  看到一旁的柳明翰走来,沈忱立马推开了杨昭的手。
  柳明翰瞪着杨昭:“沈忱,你在做什么?”
  沈忱:“没干嘛。”
  杨昭站在沈忱身前:“你是沈忱什么人?”
  “未婚夫。”
  杨昭不可思议地回眸看着沈忱,这个朝代是允许男子与男子成亲,可绝没有世家子弟嫁与他人做男妻的前例。
  杨昭一把拉紧沈忱的手:“跟我走。”
  柳明翰扯住沈忱的另一只手臂:“沈忱,你我已有婚约,你确定要跟他走?”
  沈忱甩开两个人的手,话也不说径直朝着学堂走去。
  数月前柳明翰对沈忱一见钟情,为了求娶沈忱,他不惜与家中闹掰。
  ……
  杨昭在学堂里看着上课打瞌睡,考试排末尾的沈忱,百思不得其解,当年那个为了与他一争高下,两日两夜不眠不休地恶补箭术,直言要赢了他。
  杨昭拍了拍身前熟睡的沈忱:“阿忱要睡到何时?”
  沈忱换了个姿势趴在桌前继续睡。
  杨昭:“不如哥哥教你,下次你便不会考末尾了。”
  沈忱抬头:“杨昭我已臭名昭著,劝你离我远些。”
  杨昭:“你拒了柳家的婚事,我便可以远离你。”
  沈忱:“为何要拒?”
  杨昭哑口无言。
  自那日起,杨昭便开始为沈忱补习课业。
  他教习了整整半月,却发现沈忱丝毫无长进,连首诗都作不出。
  有一日夜深,杨昭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来到训练场练到三更,一想到再过沈忱与柳明翰的婚约,他便窝了一肚子火,他不知自己为何恼火,那种烦闷的滋味真是挠心挠肺,令他深感疲惫。
  翌日,杨昭继续教沈忱温习课业,窗外的雪纷纷扬扬,屋内的炉火烧得正旺。
  沈忱昏昏欲睡。
  就在他头要磕在桌前的那一刻,杨昭立马托住他的脑袋,令其慢慢靠在桌前。
  他看着沈忱的睡姿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他觉得他好瘦,想要买些好吃的将他喂胖些,他想将人从沈家带走,他想听他叫几声哥哥。
  杨昭意识到自己有这些想法后猛地愣住,他呆呆地盯着熟睡的沈忱。
  沈忱长开了,明明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却浑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气。
  仿佛套上了无数盔甲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许是梦到了不开心的事情,他的眉头蹙了起来。
  杨昭抬手轻轻抚摸他的眉眼,他看得认真,甚至数了数沈忱脸上的痣,眼下一颗痣,侧脸有一颗,眉角有一颗。
  沈忱醒来时,身旁之人已无踪影,他直起腰打了个哈欠,披在身上的大氅滑落在地,沈忱捡起衣物,环顾四周也无杨昭踪迹。
  自那日起,沈忱便再未见到杨昭,听闻他好似去剿匪了。
  ……
  数月后。
  “听到没,太子最近又收了个幕僚。”范思威道。
  “此事也值得你我监视?”王弘全道。
  “太子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在你我的视线中。”范思威揽住一名勾栏女子,倚着桌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他挑起女子的下巴:“美人,之前可有人点过你?”
  “不,不曾,奴,奴被卖进来不久,今日是第一次,第一次服侍客人。”
  范思威大笑道:“还算干净。”
  “叫什么?”
  “清溪。”女子抿唇,垂眸,手指紧紧握着手帕,脸红得透彻。
  王弘全识趣地退了下去,没一会便听到了房内不可言说的声音。
  而酒楼的另一间房内,一位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佩戴着莲花纹路的铁面,露出的眸子颇有些冷气,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嘴角微微扯起一个耐人寻味的孤度。
  “公子,下一步该当如何?”
  “继续让清溪引诱范思威,以保证他日日来花莲坊,待范思威荒淫无度的名声响彻大街小巷,届时安排清溪去范府闹。”男子摇晃着酒杯,抿了一口酒。
  “如何闹?”
  “我这里有颗神药,能令人假孕,大夫也极难查出是假,到时逼着范思威纳她入府,再假借范思威夫人的手拿掉“孩子”,令范思威失去他老丈人的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