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昭笑道:“怎么突然不想回去了?”
  沈忱不语。
  “阿忱,哥说过,会带你回家。”他语气深沉,面色有些凝重。
  那日后,沈忱两月未见杨昭,只知他一直在征战来犯的边陲国。那两个月里,沈忱受到了十份捷报。
  塞外的春季风景甚佳,沈忱坐在湖边垂钓,一钓便是一天。
  又过了半月,听闻杨昭攻下了佳阳关,拿下了三座城池。
  那天夜里,沈忱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都是那晚的卦象,他多希望自己卜错了,如若那卦象为真……
  就在他沉思时,一道温柔的声音响在耳侧:“阿忱,还没睡啊?”
  沈忱转身,借着微弱的烛光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瘦了,唇色有些苍白,脸颊上多了一道伤痕,发丝凌乱,战袍还没脱下,带着战盔……
  塞外的春季虽天气见暖,可夜里还是刺骨的寒冷。
  杨昭喘着粗气,面色微红,眼角带笑,喘出的气体形成一道道白雾飘过沈忱眼前。
  沈忱清晰看见杨昭的眼角长出一条纹,又看到他脸上的疤,沈忱怔怔地盯着杨昭。
  片刻后,沈忱抬手摸了摸杨昭的脸。
  二人之间的眼神中充斥着疼痛与心酸。
  杨昭知晓自己走得路有多危险,他如今十分后悔将沈忱带来了边疆,当初不如将阿忱送到远方也好过带到这里。
  他心疼如今病弱的阿忱,阿忱的性子是能成就一番事业的,他前几日能到阿忱穿着官服在朝堂指点江山,那里才是阿忱的归宿。
  他心疼阿忱一人抗下了一切,如今毒入肺腑,每日靠着药吊着命,他怕沈忱有一日离他而去……
  杨昭猛然别过头,忍住眼中的泪,他大笑着隐藏自己内心的苦涩,然后摘下战盔:“想哥了吗阿忱?”
  沈忱却已红了眼,他光着脚走下床,从背后一把抱住杨昭:“杨昭。”
  杨昭的背脊一下僵住。
  “杨昭。”
  那一夜沈忱前所未有的主动,他拉着杨昭来了一次又一次,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想在生命有限的时间里,把自己的所有都给杨昭。
  深夜里,二人身影交叠。
  沈忱一声声叫着杨昭:“哥。”
  杨昭每每会想起幼时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孩:“恨哥吗?”
  沈忱咬着唇,忍受着杨昭的……
  “阿忱,恨不恨哥在你大婚之夜……”
  “恨。”
  杨昭笑了:“有多恨?”
  “想杀了你的恨。”沈忱将原本在上的杨昭推倒,一口咬住杨昭的脖子,随后又咬住他的嘴,向里咬住杨昭的舌头,直到二人的嘴里满是血腥味,沈忱才停下。
  杨昭扶着沈忱的腰肢……:“恨吧,哥把命给你。”
  事后,看着杨昭心口的伤,沈忱咬了下唇,那伤痕贯穿了心口
  杨昭揉了揉他的头:“别担心,哥和你们不同。”
  沈忱不解。
  杨昭指了指自己的右边:“哥的心脏在右边。”
  沈忱贴上去听了听,好有力的心跳声,像有个小人在耳边敲着小鼓。
  ……
  翌日一早,沈忱是被颠簸醒的,他睁开眸子看着周遭的摆设,并不是营帐,而是马车内部。
  而身旁早已没有杨昭的踪影,他猛地坐了起来,披上大氅掀开马车的帘子。
  “杨昭。”
  “杨昭。”
  副将驾马而来:“夫人,将军他已带兵去了,去了”
  沈忱急切道:“去了哪里?”
  副将:“去了南雍关。”
  沈忱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他终究还是走了那一步。
  沈忱命令车夫:“驾车回去。”
  副将立马拦住沈忱:“夫人,您别回去了,营地已撤。将军也已攻打南雍关半月有余,您此番回去也只会徒增将军忧思。”
  沈忱眉头紧锁:“他何时去攻的南雍关?不是一直都在与边陲国征战?”
  “将军原是与我一同征战边陲诸国,半月前他才带着兵马前往南雍关。”
  沈忱坐在马背上,浑身冷得透彻,杨昭这步棋走得太险。太子那人心思歹毒,如若知晓杨昭要反,杨家可还能留存世间?
  “刘副将你回去吧,回去帮帮杨昭,你是杨昭的左膀右臂,不必留在我身侧。”
  刘副将:“夫人,将军有令,属下定要护送您回京都。”
  他拗不过刘副将,马车行驶了两日后,看着刘副将着急的样子,沈忱道:“回去吧,你堂堂副将不必亲自护送我回京都。”
  刘副将抱拳:“谢夫人体恤。”
  “好好陪着杨昭。”
  刘副将驾着马背道而驰。
  沈忱又坐了七日马车,才回了京都。
  如今京都风云莫测,杨家上上下下已全部入狱。
  太子还不能拿杨家怎么样,毕竟这些人的命是挟持杨昭最好的利器。
  沈忱回了京都首先面见了从前的所有属下,为营救杨家众人而谋划。
  京城风云莫测,暗流涌动,曾经的几大世族均已灭亡,而新势力绝非善茬,当今皇帝的左膀右臂皆是穷凶极恶之徒。
  沈忱一人穿梭在各大势力间打点关系。
  “主上,您这般做,会让自己暴露在皇帝眼下。”花莲坊的女子道。
  “无妨,就是要他知晓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