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看到身旁紧紧拉着她手的孩子时,她的心情又沉重下来,他的父亲罪孽深重,是一定会下地狱的那一类人,可他才三岁,离开了父母,在海上与她漂泊了十几天——不哭不闹。
  她想要扔下他的心又软了下来,海伦想,他又那么可怜,他的母亲那样讨厌他……
  在这里,幸运的海伦与约翰抗过了伦敦大轰炸,抗过了严峻的战争,战后那一箱子被妥善保存的黄金使他们迅速安顿下来,那孩子改名叫阿尔伯特,随她姓。
  他显然是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在里面的,模样好的不可思议,海伦也说不清他是真的不怎么敏锐还是大智若愚,他从未问过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海伦也不愿意告诉他,她不能告诉一个崇拜美国队长的孩子他的父亲是纳*粹——绝不能!
  当她从报纸上第一次看到莉莉丝·巴斯时,她惊的呆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相似的两个人,海伦对着报纸看了又看,惊讶的意识到就连那眼角的小痣都一样,但那时刚好阿尔伯特回到家,她便只能压下心里的恐惧,再也没想过,直到很久以后后他问她——
  “您会弹钢琴吗?”
  她不会。
  她感到深深的恐惧,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因为莉莉丝·巴斯那张熟悉的脸还是因为这孩子终于要发现真相了,但她还未从那恐惧中脱离出来就死了。
  多巧合的心肌梗塞。
  葬礼简单的只有阿尔伯特一人,那是他最痛苦的一段时间,他从小就知道她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他不在乎,他从她身上汲取爱,从周围向他献媚的同龄人或是大大小小的一切人中汲取爱,他并非单纯的像一张白纸一样没有欲望,甚至年轻时还要的更多,他知道那些女人抽签定谁当他的女伴,在遇到莉莉丝之前,至少在那之前,他是名副其实的playboy,花天酒地,他敢说伦敦没有一家酒吧他没去过。
  但他的内在仍旧是空虚的,他寂寞的不可思议,他从不与人交心,没有一个好朋友,生活单调的可怕,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孤独,他本来应当是一个完美的小孩,善良博爱,可他却成了一个没有能力去爱的人,他的爱全被留在了莉莉丝身上,以至于余下的不过是一种本能罢了。
  ……
  小莉莉丝出生的第三个月,他看育儿书,看青少年心理学,看到了臭名昭著的小艾伯特实验,他同情他,也同情自己,那时他以为他是为自己的不幸而哭。
  可当他生命中最后一次凝视他的“小妈妈”时他才意识到——
  小艾伯特悲惨的死在六岁
  而他只恨自己没在三岁时就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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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斯特洛夫号*其实是德国被击沉的运输船,大家可以百度一下
  小艾伯特实验*约翰华生的一个实验,约翰是祸害了一代人的“哭声免疫法”的创始人,小艾伯特实验的目的就是为了测试人类的恐惧是由天生的,还是后天培养的。
  第25章 得不到亦是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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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要你隐藏的面貌、
  你真实的笑容
  ——那为你冰冷的镜子所知的,
  孤独的、嘲弄的笑容。
  ——博尔赫斯
  瑞贝卡从不知道阿尔伯特在想什么,她还是约翰娜的时候就不在乎,现在更不在乎。
  她坐在驾驶座上吹着风,好半天才觉得冷,瑞贝卡打量了一遍路西法的车,无奈的蹙起眉。
  科尔维特c1,天知道他从哪弄来的老古董!
  瑞贝卡又点燃一支烟,仰起头,一个人时她愈发感到了孤独与绝望,她的抑郁症和燥郁就从没好过,跨越了时空后,除了一堆情债和脑子里的痛苦记忆以外她什么也没留下,哦,还有两个孩子,一个还活着,一个早早的就死了……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扭曲成了嘶吼咆哮着把她拖进地狱的魔鬼,让她有点恐惧,瑞贝卡一向讨厌这样开放的空间,她仍旧像个孩子般胆小,晚上睡觉就是出一身汗她也要裹紧被子,十一二岁时她胆子其实更小,又害怕又本能的想要躲进衣柜,能够真正为她提供安全感的东西常常少得可怜,哥谭的黑夜到现在还时不时成为她噩梦的背景,即使她在那生活不过半年。
  她又想到韦德,她从没想明白过他为什么突然离开。
  “我是被爱包围着长到八岁的。”她任由走到车旁的托尼拿去她指尖的烟,两条手臂垂在车外,侧过身没由来的突然向他说,她记事早的离谱,甚至还能想起韦德笨手笨脚的给她换尿布的场景,而那时她甚至都没到可以翻身的大小,“我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我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哪怕要我去死。”瑞贝卡落寂的垂下眼睛,“可他就那样消失了,不愿意告诉我为什么,躲着我,哪怕世界毁灭,只要他在我身旁,又有什么可绝望的呢?”
  托尼摸了摸她的脸,他能说什么呢?说些安慰她的话吗?告诉瑞贝卡她还有他,还有别人?他肯定她不会听进去的,他从她脸上那仿佛与生俱来的孤独感与点点哀愁看出来她心里只有她爸爸,于是他在心里叹口气,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给她披上,低声说,“这里太冷了,你穿的又少,不回酒吧的话,我们找个地方待一会好不好?娜塔莎他们还没玩够,我先和你回曼哈顿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