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言微微停顿之后还是顺了他的意。
“承照。”
“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才加入这场角逐的,不过在我的印象里你始终跟他们不一样,相信现在也是如此,”苏瑾言以朋友的口吻说着逾越的话,但李承照眼底的阴霾反而渐渐消散了下去,“如果你还信我这个朋友,那就让他去南疆。”
李承照眼底还未完全消散的阴霾就这么僵住,他出口的话都带上了几分阴郁。
“理由。”
他觉得苏瑾言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聪明睿智的苏瑾言了,他显然被卑鄙之人蒙蔽了双眼,眼前的苏瑾言是没有理智的,盲目的,可他的眼底分明是那样的清明。
“其一,如你所见,我的腿残了五年。”
“我曾经一度半死不活,本以为会死在五年前,可没死成,行尸走肉一般活了两年,而后便也接受了这幅残废的样子。”
“可现在我想治好它,我想重新站起来。”
苏瑾言其实说得很平淡,可李承照结合自己查到的那些蛛丝马迹,不难想象苏瑾言当年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他强忍着内心近乎扭曲的疯狂,问出来的话却是,“就因为他?因为孙子柏?”
李承照疯狂的嫉妒着,眼里的阴郁几乎要压制不住,但苏瑾言无情的点了点头。
“是,因为他。”
“承照,我的希望在南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去一趟。”
苏瑾言很坚定,即便李承照不让孙子柏去,他自己也是要去的。
“其二,既然你已经加入这场角逐,想必很清楚如今皇室在整个大尧是一个怎样的角色,我大胆妄言,这天下一乱,首当其冲的就是京城。”
“苏瑾言你放肆!”
李承照大声呵斥,他没想到苏瑾言竟然会如此大胆,不仅跟他妄谈国事,甚至大逆不道到直接妄言皇室,李承照只觉得整个人怒火中烧,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苏瑾言。
果然,曾经的苏瑾言已经不在了,这个是被小人蒙蔽的苏瑾言。
可苏瑾言不仅没有任何退缩,反而有些强硬的就那么看着他,李承照只觉得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你知不知道,仅凭你这几句话我就能让你人头落地,整个苏家都会因此人头落地。”
苏瑾言的眼底却露出了几分怜悯的讥讽,“承照,这是事实。”
但凡皇室能压得住四大世家,能轻易灭掉一个世家,这天下又何至于此?又怎么可能乱?
皇室无能,却还自我腐烂,谈什么让苏家人头落地?
“世子他只是想自保而已,倘若匡义军余孽一直盘踞在南疆,他们对苏城便一直是最大的威胁,苏城不可拥兵,那一旦天下大乱的时候,京城自顾不暇又有谁能护得住苏城百姓?护得住侯府和他的家人?”
“殿下,他只是自保而已,可这对你而言却是有利的,南疆余孽之事若能顺利解决,功劳会在殿下身上,到时候不论是皇上还是文武百官他们都只会记得殿下的好,殿下的功。”
“殿下不如其他几位殿下有四大世家支持,那么殿下,你唯一的胜算便是皇上,也唯有皇上。”
“这是双赢之选,殿下何乐而不为呢?”
苏瑾言句句肺腑,字字如刀,他无情的剖开了事实,然而事话就是逆耳,字字都刺耳。
且,大逆不道。
但忠言虽逆耳,却直中要害,但凡李承照是个正常人,或者眼前的人换做是其他任何一个皇子,在听到苏瑾言的分析之后都会知道怎么选。
这是双赢的选择,孙子柏要灭南疆匡义军余孽,皇子要剿灭逆党功劳,如此皆大欢喜,再好不过。
可惜啊,苏瑾言从不曾真正了解他面前的人,李承照他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他是一个疯子啊。
“苏瑾言!”李承照的眼睛已经变得血红,但他依旧在克制,“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如此大逆不道你是要造反吗?你疯了吗!你就不怕本殿现在就杀了你吗!”
李承照浑身都在颤抖,然而苏瑾言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我相信你现在就能杀了我,但这毫无意义,也改变不了四大世家专权掌权的事实,皇室早已撼动不了世家的地位,现在的皇室无异于一个好看的空壳花瓶,一碰就碎,里面什么都没有,不堪一击。”
然而即便是这样一个空壳,几个皇子还是争得头破血流,这就很讽刺,也显得可笑。
不过苏瑾言没有嘲笑他的意思,他只是单纯称述事实。
“苏瑾言!!!”
李承照却终于疯了似的一把掐住了苏瑾言的脖子,他眼底的暴戾如火山喷发一般喷涌而出,他的双眼死死盯着苏瑾言的眼睛,他的手在用力,他的面上更是逐渐狰狞。
“苏瑾言,为了他,为了一个孙子柏,你何至于此?”
“为了他你竟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吗!他值得吗?”
“他孙子柏何德何能?为什么,他为你做了什么,我也可以啊!”
“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李承照像是疯了一样死死掐着苏瑾言的脖子,他眼睁睁看着苏瑾言本就白皙的脸因为窒息而一点点涨红,而后又转向苍白,然而他却像是疯了一样没有了理智,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