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焱和巴淳粗略一算, 发现除了送饭人之外还有四个遗漏的, 就是那两位伪装成管事的小倌和妓子, 以及他们身边的两个伙计, 所以只要控制住这几人, 密室的事就暂时不会被发现, 所幸他们手里现在就控制了一个。
两人略一商量就有了对策,也就是这个时间, 头顶又传来了大量嘈杂的脚步声,像是有大批的人进来了,而这时候,入口头顶的那块木板忽然被人敲响,“咚咚咚”的声音很有节奏,似乎透着特殊的规律。
萧亦焱和巴淳都是一惊,巴淳立马将那送饭人提了过去,而后用剑指着他的后脑勺,“该怎么说你清楚,别逼我动手。”
那送饭人的脑袋就这么伸了出去,而后就对上了一个伙计的焦急眼神,那人是知情人之一。
“下面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老鸨和其他几位管事呢?”
那人显然很着急,方才好端端的忽然从四面八方爬来各种虫蛇鼠蚁的,所有人被吓得惊声尖叫都争先恐后的朝着外面跑去,有人跑到官府去报了官,他们也只能跟着出去,但却找不到其他同伴,连老鸨和几个管事都不在,他们心里虽然知道下面出了事却不知道是什么事。
“蛊师们练成了新的驭蛊术,方才那些动静都是……都是他们引来的,老鸨和管事都在下面参观呢。”
送饭人面色惨白,身体僵硬,所幸他说的话与他的行为倒也不冲突,那伙计皱着眉终究将信将疑,“你这是什么表情?”
“太、太吓人了。”
送饭人都快哭了,“吃人,那些虫子吃人。”
那伙计也是个狠厉的,他也没少见那几个蛊师用那些药人来试药的场面,什么血腥的场面没见过啊,他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瞧你那怂样,难怪干了几年也只能是个送饭的。”
“行吧,你转告几位管事们,就说上面张管事会处理。”
张管事就是那伪装成小倌之人,伙计说完便合上了木板,送饭人顿时瘫软下去,直接被巴淳单手拖死狗一样又拖了回去。
此时密室上方,一群官兵冲进了进来,原本被吓得冲出去的不少客人们又大着胆子折回来观看,张管事娇笑着迎了上去,那官兵例行公事的询问了一番,大家七嘴八舌脸上都是惊惧,而张管事则是趁机在那领头之人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
于是最终这件事就被定义为天生异象,可能是什么天灾的预警之类的,官府要大家不要惊慌,再顺便宣传一些如何抵御虫灾、防御鼠患之类的就草草收人了,但因为刚刚那一幕实在过于吓人,风月楼里又残留着各种虫蛇爬过的痕迹,不少人还是心有余悸,再不敢多待了。
“得将这几个人处理掉才行。”
最后还是这个送饭人,萧亦焱让他去通知张管事几人下来,就说老鸨叫他们全都下来,送饭人被那些吃剩的白骨吓傻了不敢违抗,那几人虽然疑惑但还是来了,却不想有来无回,下来一个死一个。
巴淳半点不手软,萧亦焱第一次做这种事,但一想到那些孩子他就没有半点犹豫了。
终于,一切麻烦解决,又让送饭人假借老鸨之口通知其他不知情者这两日闭门不出,凡事不管不问,那些人平日就对老鸨畏惧万分,他们没有丝毫怀疑,至此,密室之事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被泄露出去,现在只要关注着沧州府兵什么时候离城便可以了。
几个蛊师其实很少在密室,但即便如此他们住的地方也是极尽奢华,吃的用的都是极好的,巴淳他们将吃的东西都找了出来给那群孩子们,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他们甚至都不会像正常人那样试用餐具,就那么用双手不断地往嘴里塞,塞到吐,塞到翻白眼……
大家心里都是说不出的难受,都是爹生娘养的,谁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受这样的苦啊。
圣子一直昏迷不醒,倒是那病弱男子原本已经晕死过去,却在大家忙碌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此时也目光阴郁的望着那些孩子,萧亦焱一扭头就对山了他的眼睛,只是一时间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人,却不想不等萧亦焱开口,那人却率先盯着他的眼睛冷冷吐出几个字。
“你姓萧。”
男子瘦得皮包骨一般,整个人白得不似活人,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孱弱,即便是坐着也必须靠着什么才能勉强支撑身体,然而他出口的声音却很是阴厉,还带着强烈的恨意。
萧亦焱浑身一颤,他的恨,是因为……萧家?
然而他活了二十年,直到前不久才刚刚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又如何有资格选择自己的姓氏?而眼前的男子若真是他父亲,他又有什么资格责怪他,他既受人钳制又为何要生下自己?他既没能力给自己赋予姓氏,又有什么资格怪他姓萧?
他的一生无疑是可悲的,可萧亦焱又何其无辜?
他甚至对面前之人生出了几分怨恨,被萧源那样的人养大,从小不被喜欢受尽欺凌和排挤,萧亦焱的童年并没有半分快乐。
“你怎可以姓萧,你怎么能姓萧啊!”男子嘶吼着,双目血红,他奋力的捶着桌子,“萧元赫这个逆贼,他狼子野心,他这个禽兽天理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