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高兴了没一会儿,盯着明逍脸上的浅笑又起了疑心,“老大……”
  他迟疑片刻,一狠心道:“老大,我直说了吧!刚刚在帐里看你的反应,大家一定都察觉了异常。我知道你有秘密,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但看你刚才的模样,真的很让人放心不下!”
  明逍神色从复杂变成柔和,然后轻勾唇角笑了笑:“抱歉,让你们担心了。但是……就算是为了阿遥,我也不会冲动行事。这点,你总该放心?”
  这倒是。
  小武又犹疑片刻,终是松了口气,妥协似地点头道:“好吧。”
  而后又急忙道:“那等解决了昆仑的事,你一定要带阿遥来南疆看我!还有玉衡和楚楚!”
  明逍笑着应:“好,一言为定。”
  小武瞬间又笑不出来了。
  要明逍带着楚楚也就罢了,要明逍带着白玉衡,还应得这么痛快,可见明逍的这声“好”应得有多不走心。
  可小武没再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对明逍没那么大的影响力,能牵住明逍的还得是明遥。
  又或者,白玉衡。
  他非要跟着去,可能也确实帮不上什么。
  说不定这封信也很重要,他还是听明逍的,回南疆送信去。
  小武离开后,第二个来找明逍的是吴天。只说了几句话,问明逍除了启程日期有变,其他有无变化。而后便赶回弑神教营地去安排,顺便带走了小武。
  ——明逍求吴天安排一小队本领高强的天魔为南下的众妖护行。
  小武没有与明逍等人正式告别。
  如果告别了,总有一种今生不会再见的感觉。
  所以他只是普普通通地离开,就好像明日还会跟着吴天再来。
  明逍等人亦是默认了如此平淡的分别,无人特意去与小武说些什么。
  吴天和小武离开后,早就等在远处的薛楚楚上前。
  “真的明天就要动身?”她问。
  “你想再让他养养?”明逍给了营帐一个眼神——自然是指白玉衡。
  薛楚楚垂着头轻轻摇摇,“我和你一样,都恨不得马上动身。”
  明逍意外,“那……”
  薛楚楚抬头打断明逍的念头:“可我们是要去救人,不是去送死!”
  明逍带着几分无奈道:“又不是现在出发转眼就到。我虽不知具体路线,但也知昆仑位于西北,距离此地遥遥数千里。只怕还要在路上耗费至少月余,足够休养调整了。”
  “长途跋涉、舟车劳顿,便是好人也会疲了、病了,何况是玉衡仙君那么重的伤。他是为了保护你才伤的,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他。”薛楚楚噘嘴。
  “不是已经让他休养了七日?”明逍无情道,“这已经是第八日了。”
  薛楚楚眼珠一转,又道:“以你现在的力量,全速飞行去昆仑,应该也就一日,要不你带上我,咱俩这就去?”
  明逍无奈苦笑。
  这正是他不得不冷静下来的原因——浮空飞行是种非常消耗灵力/魔力的术法。若他当真疾速飞去昆仑,数千里之遥,怕是还没飞到,体内的魔灵双息就耗光了,到时面对上千神族,还拿什么对敌?
  而若以车马代步,明逍又不可能凭空变出来,还需要吴天去安排,不得不耐心等待明日出发。
  “好啦,我不是来怪你的……”薛楚楚又开始下意识地用指尖缠发尾,“虽然很对不起玉衡仙君,但是得知明天就能启程,我真的真的……好开心。”
  “其实自八日前向你坦白一切后,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后悔自己为何不早些向你求救,在栖霞山遇到你时就向你求救……”
  “你不必说,我都明白。”明逍轻笑道,“是我的问题,没能更早取得你的信任。”
  薛楚楚惊讶得微微张开嘴巴。
  明逍替薛楚楚说道:“虽然天机阁治罪蜀山时,我已经带阿遥去南疆,但薛掌门及其亲系均被治罪、发配昆仑,我亦有所耳闻。”
  “所以,在栖霞山遇到你时,我已大致猜到,想必是你父兄合力,设法让你逃了出来。”
  “而当你对我提出那些要求,我就已经知道,你心中真正的仇人不是我。而且,你有想解救的人。”
  “我也明白你为什么拼命让白玉衡同行。因为比起我这个魔族、罪魁祸首,还是白玉衡让你更有安全感。可是因为天机阁的所作所为,让你对白玉衡也不敢全然信任。”
  “所以你拼命拖着我们两个一起,想我们相互制衡,方便你两边下注。”
  “自金陵至即墨,你一直在仔细观察。观察我,也观察白玉衡。”
  “我想,如果不是我当真公然对抗天机阁,甚至杀了那几个神族,你还会觉得我也不过是说说大话,不敢全然信我,继续观察下去?”
  薛楚楚诚实点头,“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敢相信,你是当真要与天机阁为敌,而且是打得败神族的人!”
  薛楚楚放下缠着发尾的手,站正身体,望进明逍双眼,“明逍,谢谢你。”
  说罢,对着明逍按照江湖礼节,郑重其事地抱拳躬身施了一礼。
  直起身后又道:“还有,对不起。”
  明逍不由一怔。
  “谢谢”这两个字,他已于即墨城外林地边,听跪地不起的薛楚楚说太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