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母少见地严肃起来,只有将目光投向孙女时才乐呵呵的。
  “妈,您教训的是,我们今后一定注意。”许知意悄悄拉了拉伴侣的手,示意其先别顶嘴。
  她看得出来,仅一个照面的功夫,小崽子已成为爷爷奶奶的掌中宝,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都是无用。不过从另一方面,她还蛮开心看到孩子受到全家人的宠爱,这是她从小到大没体会过的。
  微微出神之余,耳畔传来伴侣温热的呼吸,“老婆,这里没我们什么事,要不先回屋歇会,等饭点再出来。”
  余光扫见把两位老人逗的咯咯直笑的女儿,她终是没再坚持。
  ……
  关上门,女人自觉地将她搂入怀中,指尖拈起她耳边碎发,“刚刚怎么了,不舒服吗?”
  “唔。”
  许知意有些惊讶自己细微的反应对方都能感知到,当即心头一暖,小声将一刹那的触景伤怀倾诉而出,“……看到女儿能在这种家庭氛围下长大,就像是我当年梦想中的生活成真一样,也没什么遗憾了。”
  她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形容那时的感觉。
  长久以来,她始终担心自己可能会步许家的老路——给予小孩的只有冷漠和自我厌恶。
  哪怕裴清琰在家中雇了很多佣人,有些事上,尤其关于孩子的,她始终坚持亲力亲为。
  但在刚刚,看到女儿无忧无虑的笑脸,加之思及两年来的种种。那些若隐若现的担忧像鸡蛋薄薄的壳,细纹达到一定数量后,“咔嚓”裂开。
  心底骤然轻松很多。
  至少,她基本做到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尽可能地给予女儿温暖的成长环境。
  眼眶有点微微湿润,她能感觉到女人抱着自己的力道随之加重。檀木气味密不透风地环绕,像是沉甸甸的安全感盈余,让她本能地想要依赖。
  “阿琰,我好高兴……和你结婚,还有生下孩子,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到最后时,尾音不免哽咽。
  “老婆,别哭啊,”女人温柔地吻去她眼角泪珠,疼惜似乎要化作实质,“我会心疼的。”
  轻柔的语句如羽毛悄然落在心上,触之即化。心跳无形中加快,她仰起脸,与对方交换了个不带任何情.欲的吻。
  “你做的很好,老婆。从女儿每次从幼儿园拿回小红花都要交给你就能看出来,她最信任的人是你。”
  “……不是啦。”许知意哪里听不出伴侣在绞尽脑汁想些愉快的事逗她开心,她确实笑了,不过理由并非如此,“阿琰,你知道女儿每次上交小红花时都会说什么吗?”
  霎时间,裴念昔小朋友挺直腰板、严肃得像个小大人的样子跃然眼前。
  “孩子问我,跟大魔王相比怎么样,还差多少才能赶上。”
  模仿着孩子的口吻,她忍不住轻笑出声。下一秒,冷不防被亲了亲眼眶。
  “随小崽子怎么叫吧,老婆别当我是魔王就行。”
  “当然不会。”许知意重复一遍,将身体完全坠入对方怀中,“阿琰,当初如果不是你,我——”
  “别说这些话。”
  裴清琰语气柔软地打断她,一字一顿,“你是我最重要的人,老婆。”
  妄念、执念。
  更是藏在心底最久、无法见光的念想。
  谋划了十多年,终于开花结果,得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结局。
  “你的所有愿望,我都想为你实现。有时候,我恨不得你多向我要求一点,我才好讨你欢心。”
  “阿琰……”许知意再一次红了脸,磕磕绊绊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在女人低头咬上她的唇瓣时,外面传来敲门声,还有小崽子兴奋的声音:
  “有烟花!”
  裴清琰过了一会才不舍地松开她,指尖却紧紧扣住她的手,不让她有半点逃走的余地,“晚上补回来,老婆?”
  近一年来被打扰的次数多了,这似乎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心照不宣。
  “看你表现。”许知意扭过头,先前的红晕不但没消散,反而蔓延到锁骨。
  说什么都没用,最后她百分百会由着对方胡来。
  ……
  烟花燃起的刹那,半边天空亮如白昼。
  四周很安静,她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趁没人注意这边,裴清琰悄悄拥住了她,贴到她耳畔:
  “老婆,以后每年我们都要一起过。”
  岁岁年年,皆是如此。
  炙热的呼吸仿佛驱散了严寒,带来足以消融冰雪的暖意。
  “好,”许知意与她十指相扣,余光望向不远处欢呼雀跃的女儿,又落在两人交叠的戒指上,“新年快乐,阿琰。”
  最亮的那颗烟花升空的刹那,她仿佛看到十年前、二十年前形单影只的自己。但有裴清琰陪着,她从来不觉得孤单。
  何其有幸,她们没有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