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烟花柳巷女子,徐有功还真“差点”忘记——
  “我需加派人手,查那逃跑的夫人到底什么来路,你将户部主簿也叫来,我有话问他。”
  按规定,青楼女子即便是官家落难,也属到贱籍人户,本不该和平民成婚,是属于触犯律法!
  徐有功想看的是赎身记录,究竟是如何赎身,才改变了户籍,可嫁给员外郎。
  莫非是大赦天下?
  这是他唯一能想的地方。
  不想许纯面色犯难,不知在想什么,徐有功便微停下来,对那一直跟随,却捂着肚子的衙差吩咐——
  “另外,你去将所有人都聚集到衙门,一起开堂,再额外分一堆人,把附近青楼,还有青楼老鸨等一并压来!”
  这次不等县令大人发话了,衙差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头——
  “大人啊,这么多事,恐……人手不够啊。”
  县丞在后头也跟着摸头,“是啊,这,这是县城,小县确实人不够州府多啊。”
  徐有功便深吸一口气,说下去——
  “那就分批次带来。”
  衙差还是犹豫,直到许纯一个点头,他也只能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出去了。
  至于带不带……多久带,那就是后话了。
  前头击鼓鸣冤,声音震天,徐有功去前头衙门。
  许纯跟着,再不往前冒头。
  他本以为只一张人皮,是个青楼女子被剥了皮一类,谁知——
  真来了六张,还真是汝川的员外们……都死了啊?
  蓦然想到前段时间库房失窃,好像是许久没有接到一些员外的消息……
  他更是浑身冒冷汗,记得当时失窃的就有员外账册?而他只当是库银丢失,随便用些印钱拿去垫了就算了。
  不想……竟牵扯出这许多!
  而那时失窃的文书里……似乎就有员外郎的记录。
  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些事儿告诉徐有功的时候,徐有功已经走到前厅衙门了。
  前厅衙门。
  徐有功走到衙上,就看堂下,黑压压跪着一群人,都是王大打扮,苦不堪言的样子。
  外面围了不少看客,里里外外,衙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比上午王大来的时候还热闹。
  看着堂下拿着画像的人,虽画像上的人各异,可徐有功看一眼就知道是比例画,这元理速度还挺快!
  当然,画师也不慢。
  “大人,您定要给我家员外的生死,给个说法啊!”
  “是啊,大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大人,您先听我的,小的之前来了多次……”
  “大人,求告无门啊,青天大老爷……求您彻查啊……”
  “……”
  一群年纪从中年到老年的,无不在徐有功到后,举着告示上的人皮比例画像,跪求徐有功查案。
  “肃静!”徐有功此刻并未官服加身,但气场逼人,一道惊堂木肃静后,才沉声道:“本官知晓你们苦楚,现在有处报案,别争别乱,照你们员外所住的——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有序讲来。”
  “我,我是城东的!大人我是城东李员外家的管事,大人,我家大人定是被新娶的小夫人害了啊……”徐有功惊诧,这从东边开始讲的第一句就是“夫人”,难道说?
  他似乎想到什么,后续果真如他所想——
  所有人,与王大所说,并无区别!
  跟着,城南,城西,城北说辞,也是同样!
  区别只在于,这些员外失踪的时间更久远,最早可追溯到雨季前,也就是——
  徐有功在蒲州发现的第一张人皮时间前后。
  徐有功一面听一面心中发沉,也下意识的看向县令,无端消失这么多员外,他是真一点都不问?
  下面不少人,听着城东的跟他们的情况差不多,也不再争先恐后的讲,只是着东南西北的四处有一点是与王大所说不同的也有。
  那便是——
  “你们的意思是,你们四个郊区的员外们,他们没有疾病,只是随新娶的小夫人出门远游,是按四个方向出门游玩,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徐有功这次不用记录,有主薄记下,可他习惯自己做事,眼下只能手忍不住摩挲。
  台下人说:“是啊,大人,我们几个,应该都是一直朝四方寻找我们的员外?也是没找到人,花光了盘缠,才辗转回来的……”
  “对对对……”
  “就是这样……”
  随着四方奴仆几乎一致的回答,县令也想起来,这些员外好像是都说出去游山玩水,也因此,他才是没有生出疑虑。
  一样的境遇,让奴仆们意识到什么,随后又一起跪拜不起——
  “大人,求您做主查出真凶啊……”
  徐有功起初不太明白这「四方游」是什么,不过,稍微问了问就清楚了。
  是个游方术士鼓捣的他们,说是可以来财,又或者来官等,总之,都是骗他们出去……
  瞥了一眼帘子后侧脸色发白的县令许纯,徐有功觉得他应该知情,不过眼下,深吸一口气,徐有功严肃问——
  “那他们,可曾去过梁医馆?”
  徐有功问完,堂下方才还你一言我一语,兀得谁也不说话了,你看我我看你,这一幕则让帘后的许纯揩了一把额头的汗,本来他是力保梁惠识的,可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