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功一面点头一面环顾四周,这灯火不绝的盛世场景,跟自己多年前在长安看的不是差很多,但是他当时也只在长安中一小块地方,所见诸坊,不能跟这里比。
  “这就是现下文人墨客最爱的地方……”说着,徐有功突然勒马,“林叔刚说清晨,我们要在这里过夜?住宿费……”应该不低。
  徐有功下意识摸兜,脸上再次浮现出……少许窘迫。
  林如海一捋胡子,“头回,叔请你。”
  眼里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没见过嫖……还借钱的。
  徐有功低头,松口气,还是道:“若此处太贵,能不住还是早点离开。”
  林如海只当他客套,哪有嫖了不住宿的!哪有!
  再往前,继续骑马介绍,“公子,前面咱们就要到了。我很多年没有来这里,公子稍微在门口等候,我去找线人,询问下南曲还有无位置。”
  林如海说完往里走,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退回来拿着纸笔:“公子,那边有墨砚,稍后,进门是要送才艺展示,如诗句或者绘画,才能入场。您可以先作。”
  徐有功微顿,随后笑:“这地方倒真文雅,好,林叔尽快去,我来作画。”
  林如海转身进门,元理就好奇的左右转不过来,“这里看起来好高雅,跟以前去的地方都不一样……吃的是不是也贼好吃?”
  霄归骅以为他要讲出来什么,听到最后翻了个白眼:“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没说完的话,余光扫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前方掠过,她绝不会看错,那是毒蝎,周兴!
  霄归骅有段时间没有看到周兴了,相比较之前日日看在眼前的烦,他消失不见,没有音讯,才是真的可怕。
  “二哥,我嗅到一种异香,我去看一眼!”
  霄归骅以药为借口不是头回,徐有功颔首,顾自对着白纸作画。
  林如海去了一会儿回来,唉声叹气,“不行啊,来往的都是官宦士人王公贵族,不差咱了,公子,只能看你的做的诗句,美画,能不能入场,否则,明日要早早来到平康坊提前拿牌子邀约……或者,中曲有位置,但就不如南曲了。”
  徐有功既不懂得曲是个什么地方,只把手中的画作画下来,“时间紧迫,恐怕没法细细琢磨诗文,林叔你拿这个去试试?”
  林如一眼惊讶,“这牡丹花,画的好啊!”满目欢喜的去。
  元理听到牡丹却皱眉,“你该不会是把人皮上的牡丹又放上去了吧?”
  徐有功嘴角一扯,“是啊,投名状……我本也就是要来找的。”
  说完,林如海竟就回来,“成了成了!不愧是公子!走!”
  说这,走的昂首挺胸,倒看着比徐有功还高兴。
  临近了,林如海觉得得介绍一下,以免的犯错,“公子,这南曲里的优妓,皆是有名有姓有头有脸,中曲虽也是优妓,跟南曲可完全不一样,咱们刚才路过一片坊墙边上,那边儿叫一曲,破落户的庶民,最多有些,穷举子,秀才,姑娘也不怎么样……”
  徐有功听到前面优妓的时候还以为是优绩,没多想,到最后姑娘……猛然脚步顿住,“你说什么?”
  林如海看他面色不对,“我……没说什么啊……就是说……”
  徐有功直接问:“这里到底什么地方?”
  林如海慌乱了,因为他从徐有功眼神里发现自己不好的猜测,“公子您不会没有来过吧……这里名为平康坊,是临近皇城高官们往来最热络,也是文人墨客……最喜的……青楼……”
  徐有功横扫周围,脸色拉下来了,“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里是……是个集商、政、娱于一体的……青楼?我们也不是宿酒楼,是今夜,你要带我去姑娘……”
  他说不下去,捂脸。
  林如海也捂脸,“对不住公子……我以为……”也说不下去。
  元理则眨眨眼,舔嘴巴:“叔,哥,我不在乎这里哪,吃什么?饿死了……”
  徐有功和林如海回头,徐有功很想往回走,但就在这时,前面传来了——
  “啊啊啊啊——”
  高声的齐齐尖叫,让徐有功猛转头,接着,就冲了过去……林如海却是面不改色瞪了一眼元理,才往里走。
  灯,猩红。
  轻歌,曼舞。
  尖叫声,随着徐有功抵达消失,只剩下,静谧,随后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所有厅内的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出现的女子,谁也没注意到徐有功在后侧,松了口气。
  舞台上的女子,身着曼妙华服,在猩红光下,肌肤透出粉红。
  她容颜如花,翩翩起舞,手指放在唇边,很明显——
  示意:不要尖叫。
  舞姿轻盈优美,琵琶在怀中,宛若从身体里生长出来……徐有功也是愣了下,随后就别开脸找了个位置坐下。
  四周客人,均是锦衣华服,人人都仿佛被定住,有少许品酒,眼睛也盯着台上,仿佛那就是下酒菜,酒水流到衣服上也浑然不知,林如海也来了,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徐有功再长舒口气,只要不是凶杀案就好。
  静下来后,徐有功观察有些感叹,这里不是汝川那种不夜城里的喧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和酒气,营造出的不是旖旎,而是一种独特雅致的氛围,更别提,壁上挂着不少名家字画,桌上摆放着各种珍稀的古玩玉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