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么一来,涉及矿产,可能就会充满了艰难险阻,但如果人肉找不到证据,徐有功也别无选择。
  衙差不知徐有功到底在干什么,想什么,只知道人都跑了,他看着徐有功不动,自己也不敢说话,而徐有功思考完毕后,才是盯着那些肉粥,下令道——
  “这段时间肉粥不可以发,谁来发,都不行。违者,抓入大牢。”
  衙差除了说是外,忍不住吞咽口水,那肉粥是真好喝,但是不知道怎么,徐有功这么说完,他心中其实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没空或者说不敢思索。
  梁惠识早就死了,尸体也早就埋了,哪里来人肉煮粥啊?
  徐有功重回衙门后,时间紧迫,直接展开地图,画出蕴含铁矿的地方,试图找到其中关联,然后,启奏天后和陛下,才能推进下一步,毕竟他没觉着自己一个人能够抵达矿山如出入无人之境。
  把周边的山都标注完毕,徐有功把信寄出后就开始了等,等待中他又去看了几回张良,同时发现元理好像真的走了,霄归骅也不在。
  以前徐有功强大的时候他们都在身边,徐有功护得住他们,如今徐有功倒下了,他们却一个都不在……徐有功说不难受是假,但面上什么都没说,只继续做自己的事和分析,等待天后或者陛下的传讯。
  没想到最先等到的不是传讯,而是喜讯,县丞专程来告诉他的,天后喜得公主陛下,名为太平。
  徐有功听到公主都微愣,旋即好像明白了为何元理和霄归骅都不在,武则天不确定是否中毒,霄归骅一定是去忙了,而元理就更不必说,他是太子……
  但县丞不单是给他说天后的喜讯一事,也是吩咐备马,先去最近矿山区,并且把衙门里的多数人都带去。
  徐有功对于县丞的配合很欣慰,但是下面的人就苦不堪言了,原本汝川就是最清闲,无案子的地方,老县令许纯在的时候,衙门闲的每天打牌无事,走了一会儿,有些衙差倒是比徐有功还累,非休息不可。
  初春的天,说热就热。
  几位衙役聚在树下,也没怎么管徐有功的轿子还在暴晒,或者说,他们故意的。
  早晨扶过徐有功的衙差低声议论道:“徐大人现下是真的弱,那么热的天,手还冰的……以前我记着他的手好有力!”
  另一位稍显沉思,感叹道:“可不是我还被他捏紫过,但是,我觉着,徐大人的遭遇比我们要惨,还是别说他了……”
  众人一愣,不解地望向他,一人好奇地问道:“此话怎讲?”
  那位衙役继续道:“想想看,我们虽然忙碌,但至少还能有个闲暇的时刻,或者至少觉得自己在做些有用的事。他呢?孤身一人应对所有的事务,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
  另一位衙役点头补充道:“对对对,从前他至少还有两个助手,现在也不知去向何方,估计不要他咯。”
  又有人猜测道:“说不定是觉得徐有功成了废人,无法再胜任工作,所以离他而去了?”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谁也没发现徐有功的轿子帘微微掀开,一个角被攥出湿漉漉的手印。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县官不如现管,人言可畏,咱县丞,包括咱们,就是心生佩服,但面对现实,却也无可奈何。这哪有一股脑的就要去查铁矿山庄的,去那儿还得夹板气呢!”
  quot;是啊,虽然徐大人从前破了奇案,可眼下,仅凭一番空想,便带着咱们去铁矿实在是荒谬。”
  “其实我听闻他只是靠异想天开,可想以头脑之力,独步公堂,破案如神,简直是天方夜谭。quot;
  quot;嘘,噤声,他出来了。quot;
  衙差们相互示意,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徐有功则是再也忍不住走出来。
  quot;徐大人,还有何事需要我等协助?quot;衙差快速走近,众人也纷纷低头致意。
  徐有功没说话只是站在众人面前,虽有心反驳,却力不从心,只能隐忍不发,没办法,如今确实身体虚弱。
  而他那脸色苍白,昔日的锐气消磨无几的样子让其他人微微抬起头,从开始的小心到大胆望向他。
  徐有功深谙人性,可还是心中闪过难过。
  他本以为这些人自己救过,帮过,可眼下也没有力气再与这些人争辩,只希望早点抵达,“走吧。”
  quot;徐大人,您的身体……要不还是休息休息?quot;那个衙差似乎察觉到了周围人的不想走,虽然他很想要帮徐有功说话,但是毕竟徐有功不在这边一直管着他们,他所能做的也只是权衡利弊后,忽略徐有功的不适,假装关切地说。
  徐有功当然听出来,还是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但是他心中清楚,自己左右不了这些人了。
  同样左右不了朝臣的还有武则天。
  夜幕渐渐褪去的时候,武则天的御书房内灯火通明一夜,案上的奏疏堆积如山,这是她最近秘密照了几名大臣入手,提议皇帝每日留恋后宫不干正事,所以把奏本都交还给她。
  是以,她刚拿到手,目光就锁定在徐有功的奏本上。
  奏疏上字迹清晰,却带着几分难以言明的沉重。
  徐有功请求从铁矿入手查案,这无疑是一个危险的提议,但通读一遍案件,从县衙闹市,到不断死人,还有不找尸下葬……这些无疑都是疑点,可也是侧方面表明了,这群人都是一伙儿的也未尝不可,而想要从内部击破这样的犯罪团伙,是不太可能的,唯独从最上层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