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胡族后裔的唯一公主,霄归骅!如今一品医女,曾救过天后与太平公主,与皇家有恩!今日,我站出为徐有功鸣冤叫屈。望天子天后,明察秋毫,给徐有功以清白!”
  “徐有功,蒲州人称徐无杖!他任期三年未曾刑讯,百姓送名徐无杖,绝非中饱私囊之人……”
  霄归骅一句句全部发自内心,令人振聋发聩的坚定激昂声,带着一种无法抵挡的力量,让每个人都为之一振,尤其是那「徐无杖」的名字一出,顿时,不少百姓勾起若有若无的回忆与传闻,比如……之前的婴儿案。
  在那个谈婴色变的日子里,是徐有功在此地揭开了婴儿案的虎皮。
  自他后,这座古都才逐渐恢复往日的宁静与繁华。
  人们对徐有功这个名字,还有些陌生,到那时提及“徐无杖”,立刻便有几位身怀六甲的女子认出,她们不敢大声说话,却能在人群中低声交流,是徐有功拯救了她们和无数无辜的生命免于再遭到东婆的毒手。
  霄归骅听到这些,鼓声愈发激昂,更用力敲击着鼓面,直到疲惫不堪,最终放声呐喊。
  “求天子天后,重新查徐无杖案!”
  霄归骅的嗓音,起初清亮悦耳,但随着情感的激荡,逐渐变得沙哑,她不再废话,只是一句句重复,直至众人跟着一起,直至声嘶力竭。
  呐喊声在夜空中回荡,仿佛在召唤着那段被遗忘的历史,也唤醒人们内心深处的记忆。
  但其实霄归骅内心也虚。
  因为所谓的婴儿案就是她大哥做的“好事儿”,但是不可否认他二哥解决了案,并且,她的大哥没有涉及让那几个混账衙差去欺负良家女子……这案子里受罪最多的反而都是良家女子……
  当然,这些她都绝不会说了,并且也是一定要以死谢罪的!
  所以她只是在执行最后一项任务,保护徐有功。
  quot;释放徐大人!重新审理此案!徐大人是冤枉的!quot;无数声音汇聚成一股磅礴的力量,在洛阳城的夜空下回荡,让整个城市沉浸在一场前所未有的热闹之中。
  人们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充满了决绝与坚定,如同一首悲壮的挽歌,只为徐有功的冤屈而奏响。
  洛阳城的巡查们也都心知肚明,知道这场风波无法平息,只能默默地在一旁守护,直到黎明破晓,洛阳宫中派人前来,邀请霄归骅入宫。
  派来的宦官对此有些不理解,霄归骅完全有资格径自入宫,因为她的身份乃是一品医女,等同宰相,地位超然,又手持宫令,自由出入,无需经过任何人的同意!
  当然,与民同告,这对徐大人的判罪无疑是有好处的。
  而同样的道理,武则天和李治也知道,他们在不同的宫殿却说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这个霄归骅,是把徐有功的冤屈从他一个人,上升到了整个洛阳城的公正与良知……”
  霄归骅的确是这么想的。
  说过她很擅长抓取人心,与其自己入宫不如与众人一同等待,当然这一切不会轻易到来。
  清晨的集市里,霄归骅在众人注视中,一步步往前走。
  她的喉咙滚烫,眼神也炽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无论如何都要把徐有功救出来!
  而此刻,抱有同样想法的是长安城的深处的太子李弘。
  他如坐针毡,听完崔玄说霄归骅敲鼓一天,心中就涌动着难以名状的渴望。
  他渴望能立即奔赴洛阳,多热闹啊!他必须去!加把火!
  可他走不了,他的师父李淳风,下山辅佐他,挡在了他要出门的必经之路上。
  “太子殿下请回。”李淳风话音冰冷的像是一把利剑刺破了李弘的期待,“师父!你就让我去吧!那边乱套了!徐二哥,霄三姐他们……”
  “这一切都是定数,你去了只会影响定数。”李淳风面色冷峻的吩咐崔玄,“你,带着太子回去,直到徐有功的事结束,再说出门。”
  崔玄皱眉道:“李大师,事情结束,太子殿下还出什么门!”
  他也是想去救人的,准确讲,就是他来汇报带人的。
  李弘想到什么,问:“什么定数?”
  李淳风微沉默,看了一眼崔玄和左右,确认无外人才是缓缓开口:“太子殿下以后会知道。”
  李淳风再次停顿,仿佛在权衡着言辞的重量,“当然,你也未必,罢了……我仅透露一句,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唐的国运……这是一盘棋,已经不容再错,每一步都必须走得精准无比。”
  李弘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从小跟随师父,他深知这其中蕴含着某种无法抗拒的天地之力。
  他学习的,也正是这种天地的玄妙。
  可是凝望着遥远洛阳的方向,李弘心头却弥漫着难以言说的无奈与迷茫。他低语呢喃:“师父,我至今仍不明白,道究竟是何物?命又意味着什么?”
  “道,便如同那个曾束缚你的笼子,”李淳风的声音悠远而深邃,“当你领悟到自身始终身处于这笼子之中,你便触摸到了道的真谛。至于命……它如同天干地支所演绎的棋局,黑白子交错间,一旦落子,便无法更改。每一步棋都关系到胜负的走向,每一步都遵循着它自身的规律与定数。也可做缘法。缘来缘去不由人……”
  李弘更叹气了:“更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