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恭毕敬,如同外人。”
“广陵君与我师父乃是旧友,自是当得若月敬重。”白若月一脸纯真,仰头望向青广陵。
青广陵皱了皱眉头,她是如何做到如此一脸无辜的?敢情先前偶遇的两回,那些不客套的凶相她尽数忘了?敢情两人吻做一团的过往,她也尽数忘了?这小女子……真真的胆大妄为。“你非礼我的时候,可没这么客气。”
“广陵君,这事能不提了么?”白若月做到了在脑海中自我抹杀回忆,她脑海里只重复一句,奉广陵君为师叔。
“不能!”青广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没想到师叔是个小气的人,那她不提了。明明怨谤着,还惦记着他身上的伤,“你手臂的刀伤,怎么样了?”
青广陵疏冷的眼光扫过白若月,左手双指落在受伤的右肩后,灵力冲击着伤口。很快,伤口愈合,他嘴上冷淡至极,“好了。”
“那便好。”白若月拱手与青广陵作别,“既然师叔伤口已好,也将送我至白府,那咱们就此别过吧。”
他是为了送她到家门口么?青广陵自问,肯定不是。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和她分开,不明原因。他忽然右肩一沉,“嘶……”了一声。
“怎么了?”白若月眼中满是关切,抬手扶住了青广陵的右肘。
“伤口愈合了,可是还是疼。”青广陵说谎,疼也是当时度苍剑砍的时候疼。如今,早就不疼了。他只是鄙视自己傻气,方才在她面前显摆什么灵力、自愈伤口,真真的傻到家了……
“对!师叔这个月的药我还未给你呢!”白若月扶着青广陵迈过白府门槛,“定是这个缘由,师叔才会如此柔弱。”
她倒是真能为自己找借口。青广陵虽然听这个“柔弱”不太顺耳,可勉强自己下了台阶,跟她入了白府,于是道:“是了,我要略做休整。”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今年最后一茬冰糖葫芦喽!过了今日再吃不到喽!”卖货郎举着个稻草桩子,吆喝着。桩子上面挂着五六根冰糖葫芦,糖已经化了一些。
已跨入白府门槛的的两人同时回头。
卖货郎天没亮就开始走街串巷,就是为了在正午大热之前,最后再卖一茬冰糖葫芦。发现有对夫妻回眸,忙举着稻草桩子跑过去,“郎君、娘子,可是家里小儿喜吃这个?”
白若月:“不是。”
青广陵:“是。”
“要几支?”卖货郎一笑,管他是还不是,“去年的酸楂藏到地窖里,最久只能藏到端午前后,今年还得早些,今日是最后一日了!往后要吃,得赶到冬日了。”
白若月看了一眼青广陵,没想到师叔也爱吃这个?就道:“三支。”
青广陵垂眸瞧着她,对卖货郎说:“两支。”
白若月解释着:“我想着应该可以留到夜里给小莲蓬一支。”
“我也是给他。”青广陵记得小莲蓬说过,他“娘子”和小莲蓬都爱吃。
“那你不吃么?”白若月看着他那神情,像是想吃的呀。
“那也要两个。”就算是他想吃,那三个人也要两支冰糖葫芦,他无比笃定自己的这个想法。为什么要两个呢?这个想法从何而来,他不知道。
白若月摸着腰带间的荷包,她出来没有带铜板,荷包里只剩下那一锭她没舍得给许宣的银子。
“别用那个。”青广陵的手落在腰带下坠着的黑金葫芦荷包里,摸了一角碎银子,递给卖货郎。他能感觉到她舍不得用那锭银子,不是因为舍不得买这冰糖葫芦,而是那锭银子好似对他意义非凡。只是不确定,是因为那个凡人么?
房间里。
白若月将两根冰糖葫芦插在妆奁盒上,双掌在冰糖葫芦周遭施法,白色的雾气围绕着红色的冰糖葫芦,原本即将融化的糖,受到了冰冷灵流的照应,又凝固了些。
她觉得有趣极了,忍不住笑道:“还好我是水系灵力,可以把冰糖葫芦冰镇,若是火灵力,这冰糖葫芦怕是熟了!嘻嘻嘻!”
姑娘笑起来的侧颜美极了,青广陵站在她身后,心上不禁一颤。听见她的笑声,唇角竟扯了一丝笑。忽觉得人间烟火气,大抵如此。
白若月笑完才记起来师叔还在身后,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了一眼,刚巧见到青广陵脸上浮起的那一丝笑。
四目交接时,青广陵的笑意收回去,“……你,不吃么?”
“师叔……”玄衣仙君从前是不苟言笑的,原来他笑起来竟然如此好看。
该怎么形容呢?白若月觉得词穷,那个淡淡的笑,好似初夏的清风迎面吹了一阵来,忽就钻进心里了。她燥热的心清凉了一下,而后,噗通噗通地剧烈跳动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感慨道:“你笑起来好好看……”
被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夸好看……青广陵不知自己该是什么反应,他收敛了笑,抬脚就想逃。
只是两人站在房间里,身边是妆奁台,往前是床榻帐幔,他心上迟疑,脚上慢了半步,一个没站稳,趔趄一下,险些摔倒。还好他身形敏捷,顺势坐在妆奁台边的雕花木凳上。
他轻咳两声以掩饰尴尬,又问:“你不吃么?”
白若月从妆奁盒上摘了一个冰糖葫芦:“你吃么?”
青广陵摇了摇头,“你和小莲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