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景将玉腰奴收入葫芦中,心中的负担也算是少了三分,其实原本他也没想要报酬的,可一想起王嘱托的话来,他若要对少主下蛊,玉腰奴的存在就变得有些棘手。
  但现在,就不怕了。
  温绰还在嘱托他,说是玉腰奴只喝朝露与特质的花蜜.见龙景根本没有在认真听,脸色沉了沉:“你有没有在听本少主说话?”
  而后见到自己身上盖着的东西,脸色更黑了。
  “你就把你马车里的擦脚布盖在本少主身上?”
  龙景扬眉,不想背锅:“这可不是我盖的。”再说那也不是擦脚布,只是垫在小几下面的毯子。
  不是龙景盖的,自然也不可能是注春盖的,那便只剩下一人了。
  龙景道:“少主不喜欢我拿走就是了。”
  谁知温绰一听反而用手压住了,厉声道:“你拿走那我盖什么?”
  龙景啧啧两声,没戳穿他。
  手中蛊已经准备好,趁他不备扬起衣袖在眼前一挥,就见温绰话都没说完,一时昏睡了过去。
  蛊生效的时间很快,但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却等不了。
  龙景只能掐着温绰的人中,强行将人唤醒。
  结果对上那双看起来根本不像中蛊反倒是像失了智的澄澈眸子,龙景一时骇然。
  心道:完了。
  下错蛊了。
  但留给他反复斟酌对策的时间不多,龙景也只能当即趁他刚醒还没问那么多问题时,先一股脑同他说了一大堆,比如一会儿来的姑娘名唤沈窈,是他的心上人,他们之间情投意合,蜜里调油巴拉巴拉.
  洗完脑他就把烂摊子随手甩给了沈窈,毕竟他还急着回去赶制解药。
  若说一开始错在龙景误导他,但后面发生的事却也无法完全怪在龙景身上了,毕竟是没有记忆的他自己内心谋生出的种种.
  那她到底还喜不喜欢他啊?
  温绰开始纠结这个问题,如果他现在以正常的方式说带她回苗疆,她定然是不会乐意的,但要是装可怜.好像还有几分可能。
  她说过要对他负责的。
  不过当时没有物证也没有人证,她不认账怎么办?
  想起这些问题来,温绰觉得更心烦了,他原本就不是那样直接的人,要他还像昨晚一样直接,还不如让他别恢复记忆算了!
  他就不明白了,明明是她先喜欢他的,怎么能忍到现在也不告白呀!
  温绰就这样站在窗边,面上的神情却一会儿一个变,沈窈不轻易看过去一眼瞧到了,还以为他是在为她动作太慢不满。
  不满就自己来啊?
  沈窈根本就不会做饭,眼下对着翻找出来的一堆番薯土豆发愁,烤也得生火,煮也得生火,可她每次生的火都很快就灭了,正心烦着呢。
  丢一个土豆到他怀中:“愣着干什么,出来生火。”
  她在想他昨晚既然会熬药,那生火煮饭定然不是什么问题。
  要是以往,她定然会恭敬些请他出来生火的,但当下却不一样,她一想起他昨晚撒着娇要求跟她一起睡的狐狸嘴脸,心里就生出奇怪的感觉。
  倒也不是生气,她差点就忘了他之前是什么样了,她是恨自己怎么没拒绝!
  温绰也是被使唤的一愣。
  往日里哪敢有人对他这样说话。
  “你.”他刚开口要说什么,手里却又被塞几根柴火。
  沈窈被烟呛得直咳嗽:“快去看看,屋子要着了!”
  于是温绰的话又被堵了回去。
  合着一大清早,她就没让他说一句完整的话,更没空闲解释。
  过了好一会儿,二人才围坐在院中炉前,吃起热乎的烤土豆。
  温绰不算饿,对烤土豆也不感兴趣,但不吃他又装不住,只能拿起一土豆也慢慢啃起来。
  沈窈看他不爱吃但也不说的模样,一时竟生出了几分怜悯———关于矜贵小少主为救她受伤失忆,醒来只能陪她干啃土豆这件事。
  这样听上去还真是有点惨兮兮。
  于是善心大发:“你爱不爱吃鱼?”
  她记得昨日见到旁边有条溪,才下了一日雪,冰应当结得也不厚。
  “啊?”
  “鱼!吃的!”沈窈还以为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心道怎么失忆人都变成傻子了,放下土豆给他比划。
  “.还好。”
  还有,不要比划了!他怎么可能忘记鱼是什么东西!
  沈窈瞧了眼他还绑着纱布的肩膀,闻言下定了决心:“嗯,那我一会儿去捉条给你补补。”
  “?”
  温绰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补补是什么意思,补什么?不会是觉得他笨想要给他补脑子吧?
  他在她心里,已经这般蠢笨如猪了?
  想到这温绰是真觉生气了,一时都忘记自己要继续装下去的计划,“不好吃!本少主一点都不爱吃!”说罢,扔下土豆起身走了。
  进屋后还咣当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那一刻的神情惟妙惟肖仿若从前,沈窈都觉得他好像恢复了,但又不敢确定。
  她都说了一会儿给他抓条鱼补补了啊,土豆不好吃就不好吃,耍什么脾气!?
  怎么会有人失忆了还这么难伺候啊?
  心想着,沈窈也有些气,只觉得嘴里的土豆也索然无味,味同嚼蜡,索性“咕噜”将剩下半个土豆也扔进了火堆里,拍拍手上的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