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那天突然跑过来跟我说要向张家提亲,劝也不听。我想着那家姑娘不错,真成了也是好事,便帮他备了见面礼,逐字逐句教他上门后怎么说。结果他全忘了,开口就是——”
  鹤云栎清了清嗓子,模仿起隽明袖当时的语气:“虽然你长得不怎样,甚至不如我,但毕竟有婚约在先,放心,我不会背约。但你得知道,我已有心上人,纵你先来,我也不能委屈他。婚后我会尽量一碗水端平,除了我的心,他有的你都会有……”
  哪怕不解风情如骆九衢也听出不对劲儿了:“话能这么说吗?”
  “当然不能了。所以他话还没说完,一个大耳光就来了,是张家大儿子打的。那手厚得和门板似的。落在人脸上比打雷还响,小师弟‘哇’一声就哭了。”
  骆九衢的心一下揪紧了:“你们没被认出来吧?”
  鹤云栎宽慰:“放心,小师弟抢白前我还未及报上名号。他被打后,我也立即提着他就跑了,没被人瞧出来历。”
  听到师门清誉还在,骆九衢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拍了拍鹤云栎的肩:“谢了,鹤师兄。”
  要被认出来,传了出去,他的出师任务这辈子都别想完成了。
  “不用谢,应该的。”
  骆九衢:“难怪前些天遇到小师弟时,他一脸阴郁,我还以为他又犯毛病了。”
  鹤云栎:“哄女孩子难度确实高些,毕竟思维方式不同。要不我教你哄男人?这个比较容易上手。”
  “额……不用了。”
  他为什么要哄男人?
  还有,鹤师兄为什么会哄男人?
  骆九衢歇了心思,他承认有些东西是天赋。对他而言,比起学会这份情商,还是找个眼瞎耳聋的姑娘更容易。
  但他还有不解之处:“我没对象就不说了。但鹤师兄你,人缘好,又不缺钱。为什么还一直单身?”
  这个问题把鹤云栎问住了:“是啊,我为什么单身?”
  首要的原因是没心思。
  虽然他偶尔也会对“恋爱”产生好奇,但面对某个具体的姑娘时,却总觉少了几分该有的感觉。
  次要原因是没合适的人选。
  他熟识的姑娘大多像柳星悦那般,熟悉到“左手摸右手”,根本生不出男女之情。
  不熟的姑娘中虽也有向他表达爱慕之情的,但每每他想与她们增进了解时,她们却纷纷跑路了。
  骆九衢疑惑:“为什么?你怎么和她们增进了解的?”
  “聊家庭情况啊。我是孤儿,能聊的就只有师门和师父了。”
  听到应岁与,骆九衢暗觉不妙:“怎么聊的?”
  “就师父的衣食住行做了‘简略’的介绍。如果真要交往,我希望对方能适应师父的性情与习惯。”
  骆九衢满头问号:和你谈对象,为什么要适应小师叔?
  看起来一表人才,结果是个“师宝男”。难怪姑娘会跑了。
  对自己的终身大事鹤云栎并不很着急。反正丹修又不难找对象,他没必要急着把自己定出去。
  “其实师弟也别把我看得太高,我只是占了丹修身份的便宜,人缘天然要好那么一点点。”
  “未必,师叔也是丹修。”
  “师父他……总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
  骆九衢觉得很神奇。
  说鹤云栎对应岁与认识不清呢,他知道自家师父人缘糟糕、性格恶劣;但若说他认识清楚呢,他又并不认为自家师父存在需要改正的问题。
  他这师叔的性子,说好听点是不太讨喜,说难听点是人憎狗嫌,村西头的狗见了他都要在背后怪叫两声。
  小气、记仇、好胜、霸道、心眼多、不讲理……骆九衢打小就怵应岁与怵得不行,从来都是绕着走,完全无法理解鹤云栎那份近乎盲目的崇敬。
  针对应岁与糟糕的人缘,鹤云栎想到了一个解释:“我觉得那些说师父坏话的人也并非单纯地讨厌师父,而是对师父又爱又恨,爱而不得,所以口是心非。师弟,你懂吧?”
  不懂。
  骆九衢觉得那些人更像心里恨应岁与恨得牙痒痒,但又馋应岁与炼的丹药,因此委曲求全、忍辱负重。
  但过去的经验告诉他最好不要与鹤云栎争论这些。
  说话间已经到了林老太爷的院子前。
  骆九衢:“行了,不聊了。进去吧。”
  拜会过林家老爷子,又被拉着说了好一会儿话后,两人才在林家弟子的带领下转向宴会厅。
  然而刚走到宴会厅门口鹤云栎便听得内里传来一个少年愤怒的声音: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林家的所作所为我叶清记下了!叶林两家的婚约从今天起作废。我叶清!不要你林家的女儿!”
  站在门外的鹤云栎倒抽一口凉气,本来已经模糊的梦境记忆骤然清晰。
  第4章
  混杂在一起的故事被条条分离,瞬间,大量的信息灌入鹤云栎脑内。
  那是一篇篇的悲欢离合,包含各种各样的题材:男频、女频、无cp;升级、逆袭、复仇;爱情、恐怖、写实……
  这些被统称为小说。
  他是小说里的人物?
  还是小说的情节发生在了他的世界里?
  鹤云栎一时分不清了。
  但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和正在上演的退婚桥段,确确实实是逆袭流主角的经典戏份。既是“主角”,那这个少年是否就是会杀掉师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