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岁与回道:“我以为不过问雇主的目的,是被雇者良好品格。”
  “呵呵呵……”无惑老人嘶哑地笑了起来,他纠正应岁与的说法,“第一,我并不以接悬赏为生,这场交易只是我们各取所需。”
  事实上,如果不是听到有长春丹,他根本不会来。
  “第二,你若是正道的人,得了信息要诛灭蛊术一脉,我岂不是成了你的帮凶?”
  “所以你的报酬是长春丹。”
  面对他的怀疑,应岁与大大方方承认了。
  邪道素来多疑,他们从不相信毫无破绽的“清白”身份,但并不会介意同威胁不到自己的正道合作。
  而应岁与确信邪道不会有什么情义。
  用别人的命换自己的命,不管多少换一都是划算的。
  果然,无惑老人松了口:“我倒好奇。你区区元婴,哪里来的长春丹?”
  他怀疑过这是正道在钓鱼。但长春丹的诱惑太大,他愿意冒险。
  应岁与躯体一僵,像是被识破后的惊慌。他冷声回道:“这个就轮不到你管了,我有你要的东西不就行了?”
  说着拿出装长春丹的瓶子,举过肩头。
  瓶塞揭开的一瞬间,无惑老人激动了,傀儡木讷的身体竟也在背后之人强烈情绪的引导下,展现出几分鲜活的情绪。
  这个气息!这个灵力波动!
  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长春丹!
  他忍不住朝那个瓶子伸出手,但就在傀儡要触碰到瓶子时,应岁与收回手,塞上了瓶塞。继续背对着无惑老
  人发问:“如何?”
  贪婪渴求的目光舔舐过长春丹所在的位置:“三天。”
  “十个时辰。”
  应岁与给的时间很短,但九阶丹药配得上这个要价。
  “成交!”
  话音落下,灵识感应一空。鹤云栎回头,身后空空如也。不远处稀稀落落的行人经过,瞧不出任何可疑。
  没有留下任何气息,无影一脉若是有心躲藏确实难找。
  他将目光转向应岁与——
  师父来找无惑老人是为了寻找并诛杀蛊术一脉?
  他对这一猜测持否定态度,毕竟这对救治三师伯没有任何帮助。
  不过师父既然开始行动了,那肯定有周全布局,他等着看结果就好了。
  回去的路上,从应岁与牵着鹤云栎的手,变成鹤云栎紧紧抓住应岁与的手。
  倒不是师父的手松了,而是他开始害怕了。
  他感觉到了这里以后,师父变得不太一样了。
  师父很熟悉邪道的交流方式,形式方式。如果不是自己一路跟着他来的,他真会怀疑师父本身就是这里的人。
  他窥见了应岁与背后的阴影,害怕师父一步踏空掉了进去,因而想要紧紧拉住。
  十个时辰后,两人按照约定来到碰头地点,雨又下了起来。简直要将这座西南小镇浇透。
  无惑老人迟了些,真身依旧没有来,他操控的傀儡丢给两人一块玉简。
  应岁与接住,反问:“如何证明是真的。”
  傀儡的嘴没有动,却发出阴沉的笑声:“你的长春丹不也未必是真的?”
  和邪道的交易没有任何保障,会不会骗全凭个人本事。
  简单看过玉简里的信息,应岁与评价道:“你来迟了,给的消息也太笼统,根本没有触及蛊术一脉的隐秘,完全就是垃圾。并不值九阶丹药的价钱。”
  听到他如此贬低自己提供的信息,傀儡周身的气压阴沉下来,它阴鸷质问:“阁下想空手套白狼。”
  应岁与挑眼,一副“你奈我何”的态度:“一份钱一分货,想要空手套白狼的是阁下才对。到此为止吧,我会把我觉得合适的价钱通过掮客交给你。”
  说罢抬脚就准备走,活像耍无赖的。
  傀儡“怒极”发起攻击,却被应岁与挥袖击碎:“连真身都不敢出现,没人会怕你的。”
  傀儡仅剩的嘴巴发出咒骂:“你会付出代价的!一定!”
  应岁与:“等你!”
  ……
  不远处的隐秘角落,一双阴鸷的眼注视着一切。
  这身着蓑衣,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无惑老人真身。
  真实的他并没有傀儡表现出来的那么气急败坏,而是冷冷地盯着两道远去的身影,像一只等待猎物放松警惕的野兽。
  他确信两人在演戏,而他也是。
  身为无影一脉的修士,早在两人踏入盘棱道时,他便感应到了危险。
  在两次接触后,他更是确定了他们是冲自己来的。
  天上确实不会掉馅饼。
  这些年历经辛苦,他深刻明白长春丹的获得难如登天。所以才在两人出现时表现了十分的警惕。
  长春丹换蛊术一脉的情报?
  一个是他急切需要的,一个是他恰好知道的。简直是在照着他的名字出题目,明晃晃的钓鱼。
  何况蛊术一脉的情报哪值得了一颗长春丹?教他亲自去把蛊术一脉杀光还差不多。
  ——这些正道还是习惯于把邪道“情谊”想的过于昂贵。
  另外,两人之中的“哭面”修士虽然对修为进行了伪装,但使用的法器非常拙劣,竟然只有“玄阶”。
  任何一个化神及以上,或者身怀窥视效果法器的修士都能看破他的“元婴中期”修为。这番设计,很难让无惑老人不去怀疑哭面修士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