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美!”沈老爷子气得多年的养气功夫在此刻瓦解。
  “当初分家你们两口子占了那么多便宜,你娘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给你和老五,连块烂布都不愿给老大他们。
  分家协议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他们几房只用出钱,其他事都不用管,这才过去多久你们就忘了!”
  “现在看你大哥他们日子好过了,你们就想攀上去,咋这么不要脸咧,什么便宜都想占……你们咋不上天呢!”
  老爷子发火了,连不省心的儿媳妇都一起骂。
  村里人眼神都变了。
  高月红察觉到他们微讽的目光,恨恨的磨牙,扯了下沈四的胳膊。
  老不死的嘴怎么这么毒!
  沈四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厚着脸皮对沈老爷子说:“我家就三口人,娘子要照顾我和福全,还要做零活挣钱,照顾娘难免分身乏术,儿子也想一直照顾娘,这不是没办法吗。”
  沈老爷子对他失望透顶,不再多说,而是淡淡道:“你确定?几家轮流照顾,你大哥他们就不会掏养老钱了……”
  “这怎么行!”高月红急了。
  她只想把死老太婆丢出去,可没说不要银子。
  一个月快二两银子,还有粮食肉啥的,傻子才不要。
  高月红一吱声,在场的人笑了。
  都不说话,只是笑。
  那笑透出看小丑的味道。
  “真会精打细算。”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话。
  话是夸人的话,语气却不是。
  被人一打岔,沈老爷子满腔翻涌的怒火如破了个洞,气不起来了。
  跟这两个傻子计较什么呢。
  “谁的老伴儿谁照顾,这样吧,把你们娘送到驿馆去,我请人照顾。”老爷子不耐烦了,直接拍板。
  老四两口子这么会算计,他真怀疑平日回家看到的干干净净的老妻……是不是他俩故意做给他看的。
  怀疑一点点冒出,以星火燎原的速度蔓延开。
  扫着沈四的目光中流露出星星点点的怀疑。
  沈四不知他们夫妻丧良心的事被发现了,说道:“爹,驿馆那么忙,你把我娘带去也照顾不了,还是留在村里,我们做儿子的照顾。”
  老高氏听到老头子的话心情激动,待听到沈四的话,气的挣扎起来,口中发出吱唔的声音。
  “唔唔唔……”
  不孝子!
  气的很却说不出一句话,枯骨般的脸看起来很是狰狞。
  沈四蹲下身,睁着眼睛说瞎话。
  “娘,您别激动,我知道您不想麻烦我爹,我都懂。
  放心吧,我不会让我爹带你去驿馆的。”
  一副真心实意的样子,眼睛还带着微红,让在场的人都有些迷糊。
  沈四真心的?
  老高氏挣扎的幅度变大,眼睛瞪大,脖子都红了。
  “唔唔唔……”白眼狼!
  沈四叹气,“娘,您别激动,大夫都说了情绪起伏太大对您的病没好处,儿子知道您舍不得我们,放心吧,我会劝我爹的。”
  老高氏喘起粗气,眼中恨意滚滚。
  怒火攻心,喷出一口血,“噗!!”
  沈四脸色骤变,“娘。”
  “大夫,快叫大夫,我娘吐血了!”他惊慌失措地喊。
  他是不怎么孝顺,但也没想过气死亲娘。
  沈老爷子没想到老妻会吐血,看着曾经无比霸道的人起也起不来,满心复杂和心疼。
  上前扶住她,不见嫌弃地替老高氏擦拭嘴角的血,说道:“大夫马上来,你坚持住,等你好了,我带你去驿馆,以后我们过。”
  他怪高氏没有容人之量,害死王氏不够,还要打压老大几个,其实他又哪里毫无过错?
  高氏也曾是个天真烂漫的姑娘啊,她变得歇斯底里,何尝不是他逼的?
  沈老爷子这般想着,便也这么说了:“对不住……咱别闹了,你挺过来……”
  老高氏虽全身不能动,意识却无比清楚。
  听见他的话,闭了闭眼,又吐出一口血。
  晚、了。
  未免好好的喜事变成丧事,沈念早在老高氏被带来,就让阿花去喊怪老头。
  那怪老头趁人不备跳上树,一直躺在树上看戏。
  沈念见祖母快出气多进气少了,过去一脚踹向树干。
  她力气大,一脚下去,树狠狠晃动,扑簌簌掉下不少叶子。
  取下掉到脑袋上的叶子,沈念抬头看着树上的衣摆,翻了个白眼,说道:“怪老头,别藏了,我都看见你了,人命关天,赶紧救人呀!”
  怪医慢悠悠起身,从树上跳下来。
  喝了一口酒,把酒葫芦挂到腰间,他不紧不慢地朝老高氏走去。
  “急什么,又死不了人。”
  沈念听到他这么说,放下心。
  不会出人命就好!
  柔儿姐的婚事已经有够刻骨铭心的了……
  怪医上前,几针下去,老高氏的脸色好转,呼吸也平缓了。
  “中风之人最忌动怒,再来一回你们就给她收尸吧。”怪医语气淡淡。
  说完,瞥了沈四夫妻一眼,摇摇头继续道:“病人没得到很好的照顾,身体实在不怎么样,于寿数有碍。”
  听闻此话,沈老爷子怎会不知老四夫妻在背后搞鬼,脸色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