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这人是荣亲王属下的面子上,萧秽开了尊口,“经过。”
  回答完就打算换个地方休整。
  看出他要走,副将下意识看向豫王,却见王爷愣愣地看着萧秽,面露犹豫,似乎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副将叹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不上该可怜哪个,只怪命运做弄啊。
  豫王的眼神过分可怜,副将便自来熟地凑上前,不动神色地拦住萧秽,问道:“萧大人不是随荣安郡主回绥州了吗,怎么出现在这里?荣安郡主也在吗?在哪里?”
  说着话,眼睛往客栈外面瞅。
  萧秽眉心轻蹙,“……沈姐姐没在。”
  少年话本来就少,见到讨厌的人,嘴像被用针缝了好几道,话更是少。
  副将问了好几个问题,萧秽只回了一句,可把他急的不行。
  看出萧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这回聪明了,只问了一个问题,“萧大人来这里办事?”
  “嗯。”萧秽惜字如金,仍是没有聊天的兴趣。
  副将脸上的笑都僵住了。
  ……这个嗯也可以不说,不影响啥。
  实在拿眼前之人没法子,副将眼风不留痕迹地扫了眼豫王,见他巴巴地盯着儿子看,离的不算近,话是一句也没说。
  “……”副将真替豫王着急。
  不是愧对儿子吗,人到面前了,赶紧说两句啊。
  虽然萧大人眼神过分冷,浑身散发的气势过分阴沉厌世了些,但……自己做的孽自己承担后果啊。
  早晚的事,拖也没用。
  副将思绪跑马的短短几息,豫王从乍见到儿子的复杂情绪中回过神。
  抬步走向萧秽。
  “阿秽……”
  才刚用那隐忍到沙哑的声音喊出这两个字……
  萧秽阴郁的黑眸射过去,嘴角向上扬,眼中的情绪却是一片讽刺。
  “难为豫王还记得我这个多余之人的名字,我该感恩戴德吗?”
  多余之人……
  这四个字狠狠刺痛豫王的心,一瞬间,他脸色都发白了,说:“……你不是多余之人!”
  萧秽耐心告罄,收回视线不再看他,牵马欲离开。
  见状,豫王急了,小碎步往前几步,说:“巫南公主在,你可想见见?”
  萧秽驻足。
  ……与豫王和他说的话无关,而是想到了沈念。
  沈姐姐让他来这里办事,可是打着让他『看』那女人一眼的目的?
  思及此,萧秽停下,把缰绳随手丢给一个人,看向副将,“带我去见那个女人。”
  副将见豫王摆摆手,忙应声,“是。”
  …
  萧秽见到了豫王妃,平静无波的眼睛流露出一抹意外。
  眼前的女人与他记忆中的人差别挺大的。
  脸还是那张脸,精神气像被抽干了,浑身散发着死气,眼中弥漫着嗜人的恨意,让人心惊。
  萧秽更觉诧异,神色认真地问:“你也会恨吗?”
  小贱种。
  心里骂出三个字,豫王妃嘴巴动着,吐不出一个字。
  见此,萧秽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清朗的少年音淡淡的好听,“一句话也不说,看样子你成哑巴了。”
  他好心情的翘了下嘴角,那双深晦阴戾的眼睛竟是弯了弯。
  “我记得小时候你总说……我是个白长一张嘴的哑巴,时间证明我不是。
  我只是嫌跟你说话恶心而已!
  现在,你成了哑巴,这算不算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亲眼见到从幼时开始给自己带来无数恐惧的人变成这副样子,阿秽心情有些畅快,话都多了不少。
  少年敛目,长长的眼睫覆在眼睛上方,投下浅影。
  他鼻梁高,脸上的面具不影响他的好看,还多了几分神秘感。
  微微勾唇,哪怕冷嘲热讽,都漂亮的紧。
  豫王妃哪能看不见萧秽的变化,眼睛赤红赤红的,恨不得用眼刀将他砍成几半。
  她始终躺着,动也没动,萧秽看出问题,眼睛的愉悦显露出来,“你手脚也坏了吧,是巫影安下的手还是……?”
  “算了,我不关心。”
  上下打量着床上的女人,阿秽又说:“看见你成了这副样子我就放心了。”
  他垂眸看了下自己的双手,皮肤很白,上面的血管很清楚,里面流着的血虽让他厌恶但也确实价值不菲。
  “这身血与你无缘了!可惜……你筹谋了十多年,到最后却成全了我。
  还有你那个儿子,叫什么昀的那位,你对他一片慈母心,我会将他带来陪你。”
  说完一番话,萧秽只觉得心里堆积的怨恨也好,恐惧也罢……全没了,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沈姐姐让他过来,是不是也抱着让他解开心结的想法?
  想到对他而言不似亲人更是亲人的沈姐姐一众,少年眉眼微柔,流溢出暖暖的光。
  豫王妃气的浑身发抖,额头青筋爆出,盯视着萧秽的眼神可怕极了。
  贱种!
  果然是豫王的种,和他一样阴险!
  萧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恨不得把姓萧的四分五裂,豫王妃怒火攻心,噗的吐出一口血。
  萧秽表情不见波澜,不疾不徐地转身,出了房间。
  门口几步外,副将看见他忙迎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