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霍然起身,指着段晚宁高声喝道:“什么人!”
  其他人这才注意到房顶上的段晚宁,俱都起身,站在老道士身旁,纷纷摆出御敌的架势。小道士们也闻声聚拢过来,一时间前院里站满了人。
  段晚宁依旧站在房顶上,指了指那个老道士:“你是这里话事的吗?”
  老道士不由皱眉,他身旁一个年轻的道士喝道:“出言不逊,你又是什么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老道士拉了他一把,冲段晚宁拱手道:“这位朋友深夜前来,可是有事?”
  段晚宁“嗯”了一声,道:“今日春意楼上都分舵遭袭。”
  就这?几个道士面面相觑,这都不挨着,这人在说什么?
  只是短暂的疑惑之后,终究是老道士见识多些,忽然抬头望着段晚宁:“阁下面带黄金面具,又提起春意楼,敢问阁下可与段柳行有什么关系?”
  “段柳行是我师父。”段晚宁道,“我是春意楼现在的楼主,段晚宁。”
  “原来是段楼主大驾光临。”老道士斟酌着拱手道,“贫道点苍派虚玄子,这厢有礼了。段楼主既然到了,还请到花厅一叙。”
  “我不是来聊天的。”段晚宁道,“我说了,春意楼上都分舵被人袭击,折损了九成的人手。”
  刚才的年轻道士莫名其妙地问:“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段晚宁没理会他的话,只是转头对一边扔着围墙上站着的阮怡道:“阮儿,这些人可以吗?”
  阮怡一身黑衣,用黑纱遮面,点点头道:“我觉得可以。”
  “那你上吧。”段晚宁抱起胳膊,“风舞剑法不难破解,一盏茶的功夫,不要拖延。”
  “是!”阮怡兴奋地应了一声,手中长剑出鞘,飞身跃起,仗剑向院中道士刺过来。
  院子里的道士们都没想到她二话不说就开打,可看到她只是一个人,又都不太担心。
  阮怡的第一个目标是刚才问话的年轻道士,眼看就要的手,那人却被虚玄一把推开,借着他也不用兵刃,直接用双拳对上了长剑。
  两人乍合乍分,片刻间已经走了十几招,可阮怡虽然用剑却没占到便宜,反而虚玄渐有上风之势。
  出师不利,阮怡心里开始着急,步法也有些凌乱,被虚玄抓了个空欺身过来,趁她长剑挥出未回,侧身用肩膀在她腋下一撞,直接将人撞得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虚玄并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再接再厉,脚下加快再次近身,这次却是用肘去撞她肋下。阮怡大惊之下飞快后退,同时手腕下翻长剑立起回削,逼虚玄撤手,这才堪堪躲过这一招。
  可这一次却是招式用老,力道也用尽了,阮怡只得原地转身,一招飞鸟投林,将长剑再次挥出。
  谁知虚玄却并未追击,反而后退几步将两人距离拉开,抬头对段晚宁道:“段楼主此举是何意啊?莫非你家分舵遭袭,要到别处泄愤不成?”
  段晚宁没说话,忽然自房顶上纵身跃下,来到虚玄面前。
  虚玄被堪比鬼魅的速度吓了一跳,面上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愈发义正言辞。
  “点苍派和春意楼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楼主上门挑衅,分明就是不把我派放在眼里。你就不怕这事传到江湖上,毁了你春意楼的名声?”
  段晚宁偏头看着他说完,忽然道:“你用的是游身掌,是逍遥书院的功夫。”
  虚玄怔了怔,却还是道:“贫道的掌法是家传的。”
  段晚宁听了,忽然右手横拍,虚玄下意识抬手格挡,可段晚宁早就侧身飞快地转了个圈,到了他身后,左手平推,对准的便是他后心。
  虚玄只觉眼前一花,随即后背掌风劲力侵袭而来,脑袋“嗡”的一声,暗叫不好。可两人距离太近,段晚宁的掌力又带着一股吸力,让他避无可避。
  这一下要是挨上,不死也得去半条命!虚玄慌乱之下,矮身弯腰,脚下不停地向前冲,以求化解段晚宁刁钻的掌风。
  可谁知段晚宁出掌竟是虚招,掌风吓人却也只用了两成劲力,她等的就是虚玄向前弯腰这一下。
  因为人嘛,低头弯腰就会不自觉地撅.屁.股,若是有备而来,自然不会暴露破绽,但此时虚玄只把段晚宁这一掌当成杀招,根本不及想别的,于是就变成彻底的“顾头不顾腚”了。
  就在他向前曲身还未迈出步子的时候,段晚宁忽然收掌,飞起一脚踢在虚玄屁.股上,将人踹飞了出去。
  所有人包括阮怡都傻了一样地看着,没有人做出反应。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虚玄栽倒在树下,脸朝下,姿态有些扭曲。
  正所谓,马上功夫,一力降十会;马下过招,一巧破千钧。段晚宁跟虚玄只过了一招,没用半点内力,就把人踹趴下,用的就是这个“巧”。
  其实说白了,段晚宁除了功夫真的高,对阵之时亦是能审时度势机变百出,这也是为何她一直难逢敌手的重要原因。
  段晚宁对阮怡道:“你刚才心急了。”
  阮怡撅了噘嘴:“是小姐太厉害了。”
  其他道士这时才想起去把虚玄搀扶起来,有人帮他拍打身上的土,有人则关切地问他有没有受伤。
  其实段晚宁那一脚没用内力,他栽倒完全是自己本身惯性使然,所以也没有受伤——脸上的擦伤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