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是大汉在西部边陲的最后一个重镇,出了敦煌,往外就是漫漫黄沙和黄沙周边绿洲上的一个个小国,而正是这些小国,从这里连接起了大汉通往遥远的安息、贵霜、罗马等地。
按说敦煌是一个边陲小城,这里应该比较偏僻和冷清, 但自从河西通路被打开以后,这里却成了河西最热闹的地方。
这里现在是大汉的大多数商旅能到达的最远的地方,但这里却是西域各国以及更远地方的商旅到达神秘而富庶大汉帝国的第一站,很多贸易都在这里交易完毕,只有一小部分还要继续延伸,一直到达长安。
霍去病率领大军到达敦煌的时候, 敦煌守将严璧已经率当地大小官员出城迎接, 霍去病让大队人马在城外扎营,补给备战, 自己随守将严璧进城,因为那里还有很重要的客人在等着他。
敦煌城确实不大,方圆不过二三里地,常年驻军也不过千把人,这些兵马能在这里守得住,并不是他们有多厉害,而是霍去病当年给周边的小国留下的映像太过恐怖,兵马虽少,但宣示的是大汉的存在,谁也不敢轻易去触碰大汉帝国的威严。
霍去病进得城来,看到这不大的城垣房屋虽说有些粗陋,但很密集,横七竖八的街巷,一座座货栈、客栈、饭店,一行行驼队、马队等商队,还有不少缝制贩卖背囊鞍佩的店铺, 草料粮食肉品店铺也是随处可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叮当作响的驼铃更是展现了这个小城的繁华与安宁。
“严将军,你这里很热闹啊,呵呵。”霍去病边看边道。
“大司马说得是,”严璧道,“东来西往的人都聚集在这里,但出了这敦煌成,数里之外就是一片黄沙,想找个定居之处也难啊。”
“虽说这里是边陲小城,但它是我大汉的西域门户,”霍去病道,“你在这里还算安宁?”
“这都是托大司马之福,”严璧道,“您的虎威震慑西域各国,就算这里区区不足千人的军队,也无人敢来挑衅,所以这里一向安定。”
“这都是陛下恩威远布,我军才能所向披靡,为大汉开疆扩土。”霍去病道。
“大司马说得是,这都是陛下的恩德。”严璧呼应道。
……
一行人说着话就到了守将府邸,严壁让霍去病坐了主位,这才对他禀报。
“大司马,周边几个方国的使臣都已经到了几天,就想见您一面,你看如何安排?”严璧道。
“哦,都是哪国使臣?”霍去病道。
“来的人还不少,”严璧道,“车师、焉耆、且末、蒲类和山国都派人来了,就连附近的小月氏、匈奴和羌氐部落也都有人来。”
“嗬,这阵势够大的,”霍去病道,“哪楼兰那边有没有人来?”
“大司马,自从他们从这里西迁进入大漠深处,楼兰已更名为鄯善国,”严璧道,“他们没见有人来。”
“嗯,”霍去病若有所思点点头,“先不管它了,那就让各国使臣前来见见吧。”
“是,大司马,我这就去安排。”
严璧说完,出去吩咐,不多一会,呼呼啦啦进来了一大堆人,身着各式西域服装,一下子把不大的守将大堂都快挤满了。
大司马在汉廷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位高权重,各国各部落的使臣都以最高礼节向霍去病行礼,受过礼之后霍去病给诸人赐座,这才开始问话。
“各位使臣专程来到此地等我,不知所为何事?”霍去病道。
各位使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抢先说话,大家心里都在嘀咕,你带领万人铁骑到了这里,问我们所为何事,这叫我们如何回答?
他们不回答,霍去病也不去问,这点定力和威严还是有的,焉耆国使者臣虚莫看看大家都不吭声,他只好先站出来。
“大司马,”臣虚莫施礼道,“自从大司马平定河西以来,大漠南北周边小国部落已经安定已久,不知大司马在这个时候带大军前来,所为何事?”
“你是焉耆国使者臣虚莫吧,”霍去病道,“这里离你们还很远,你们为什么会关心这个?”
“大司马的威名广布大漠瀚海,”臣虚莫道,“和大汉相比,我们都是莞尔小国,就算再远对大司马的大军来说也不过几天的路程,我们还是很担心因为自己不慎惹上兵祸,有什么做得不到的地方,还请大司马明示。”
“你们心里都这么想?”霍去病道。
“是!”
“是啊!”
“请大司马明示。”
各国各部落使者纷纷开口应答。
“其实这次出兵的原因也很简单,”霍去病道,“承天教盘踞河西及西域一带已久,在你们各自国度都有些势力,这次他们不光进入中土捣乱,还派人入宫行刺我大汉皇帝陛下,龙颜震怒,命我带兵前来剿灭承天教余孽,让大家永世安昌。”
“大司马有所不知,”臣虚莫道,“此地百姓以前确实信奉过承天教,自从大司马的大军打败承天教的教廷所在地楼兰以后,其教内也是四分五裂,势力大减,我们诸国都已经不再尊他为国教了,它与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你们的情况都是这样?”霍去病道。
“都差不多,”车师国使臣农奇道,“自从大司马一统河西,我们都派使臣入汉朝觐,臣附交好,国王陛下派我们前来,就是为了给大司马禀明情况,以免引起误会。”
其它使臣也赶紧开口附和。
“呵呵呵,既是这样,你们倒大可放心,”霍去病道,“我们已经得到细报,这次作乱的主要是前楼兰的一些贵族和承天教余孽,只要你们不去附和他们,就和你们无关,兵马再多也不会伤及你们。”
“谢大司马明义,”且末使者拘弥道,“臣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霍去病道。
拘弥行礼道:“此去楼兰不下千里,且都是荒漠戈壁,这里面虽有些绿洲草场,但其路途也相当艰险,大军过处,粮草水源都相当不易,这里面的难处大司马可有想过?”
“那依你的建议呢?”霍去病道。
“大军压境威慑,这足以震撼鄯善境内楼兰贵族和承天教那些人,”拘弥道,“何不派出一支使者小队前往,或许不战就能使他们屈服。”
“能屈服他们早就屈服了,”霍去病道,“敢去刺杀大汉皇帝,他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沙漠茫茫,天气变换无度,常在沙漠之人也很容易迷路,”拘弥道,“大司马可曾想过这大军迷路的后果?”
“哼,这有什么,”霍去病道,“就算是在漠北袅无人烟的地方,我带领大汉铁骑照样可以日行千里,直捣匈奴老巢,我就不信这里的区区荒漠就能拦得住我。”
“这沙漠和草原荒漠还是有所不同,”拘弥继续道,“草原荒漠还有水有草有野兽,但沙漠里除了沙子什么都没有。”
霍去病的脸色微变,冷声道:“莫非你是来替楼兰贵族当说客的?”
按说霍去病这话说得已经相当严厉,但拘弥似乎不在乎似的:“我是不是说客真的无所谓,只是我不愿看到大司马就此陷入绝境罢了。”
这简直就是说不愿看到霍去病去送死了,现场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拘弥,你住嘴,”严壁吓坏了,按这位年轻大司马的脾气,他一生气把这伙人全砍了的可能性都有,“大司马的战术战力岂是你这等小国使者能揣测的。”
臣虚莫一听也是额头冒汗,连忙道:“对,大司马针对的是现在的鄯善,原来的楼兰贵族,这跟你一个且末使者有什么关系?”
离敦煌最近车师国使臣农奇也道:“拘弥,你要找死别连累我们。”
其他人也纷纷谴责拘弥。
“哈哈哈,”拘弥反而笑道,“你看看你们这些人,还没怎么样就吓成这样,鄯善被灭有你们什么好处,汉地有一句成语叫唇亡齿寒你们懂不懂?”
“够了!”霍去病一声厉喝,“你这样做就不怕我连且末一起给灭了?”
拘弥毫无畏惧之色,坦然道:“我知道你大司马的厉害,但凡作战还是要讲天时地利人和,这沙漠可是我们的沙漠,请大司马三思。”
霍去病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一拍几案站了起来:“来人,给我把这个口出狂言、惑乱军心的家伙拉出去砍了!”
几个亲兵一声喝喊,进来就将拘弥拉了出去,顷刻之间就砍下他的脑袋扔在了守将大堂之上,其他的使臣都顿时吓得面无血色。
“你们都给我听着,”霍去病厉声道,“要想活命就给我老老实实呆着,但凡敢对大汉有半点异心,他就是下场。”
“臣下不敢。”
“我们不敢!”
其它使臣已经瑟瑟发抖,纷纷表态。
霍去病本来还算不错的心情一下子给破坏了,他手一挥狠声道:“我大军一定会兵临楼兰、且末,将这些对大汉有异心者斩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