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进学校里了,老李伸手就拎住了赵想成的耳朵,不顾他哎哟哎哟,恶狠狠地说:“你怎么跟他们在一起?我记得只有他们三个被关进去了!”
  “老李老李,疼疼疼,疼啊!”赵想成求着老李松了手,“我这不是趁午休,特意去接他们了嘛。”
  “你怎么出的学校?”
  “我肚子痛。”
  老李将眉头皱得死紧,边走边念叨他们,“再过几个月,这批高三的毕业了,就轮到你们了,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下学期你们还给我吊儿郎当的,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这次没出事是你们幸运,祖上积德!”他还朝天作了作揖,“真要是出了事,我看你们找谁哭去!”
  没人理他,他也能咕咕叨叨说一大堆话,还没说完,他忽然停下脚步,跟雷达一般突然警惕,“那是格子言?”
  直到听见格子言的名字,匡放才施给了对方一个眼色,他顺着老李的眼神,一路延伸,看见了刚从学校小卖部出来的格子言,以及站在格子言面前的,男生?
  男生跟男生之间嘛,根本什么也不能发生。在夏娅和陈有婧的“私情”被刘继雄揭穿大肆宣扬之前,老李确实是这么认为的,哪怕是两个男生在他面前抱着亲嘴,他也只会赶他们去学习别瞎闹。
  可前段时间出的事儿,校领导开了研讨会,着重科普了同性恋群体,并让所有老师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仅要对男同学和女同学之间的距离高度警惕,对男同学和男同学、女同学和女同学,也要醒着神。
  老李细细地察看、揣摩,就算看了不少资料,他也并不是十分了解以前完全没有接触过的少数群体,他不知道什么样的相处就算是了。
  但他不敢赌,这可是格子言。
  赵想成看着老李的五官肉眼可见地开始扭曲、妖化。
  匡放保持着和老李同样的姿势,两人都弓着腰,朝同一方向看着。
  “那是在表白?”匡放不确定道。
  老李脑子那根绷紧的弦,“咔”一声,直接断开了。
  “这算是顶风作案吧,不是说这段时间学校抓得很严?”匡放又道。
  老李呼吸变得粗重。
  匡放继续道:“老李,那个男生好像脸红了。”
  老李乍然直起腰,重重哼了一声,大步朝小卖部的方向迈去。
  看着老李冲了过去,匡放缓缓直起身,盯着那方向看了几秒钟,转过身,“走了,快上课了。”
  .
  格子言被小跑过来的老李吓了一跳,眼前的男生更是,把薯片往格子言手里一塞,掉头就跑了。
  “你站住!站住!”老李追了两步,”学校发的通知,你全当耳旁风!”太可恶,实在是太可恶,居然敢朝年级第一伸出魔爪,这个群体居然如斯大胆、如斯可怖、如斯贪婪。
  转脸对着格子言时,他全然变脸,乐呵呵的,温柔的,善解人意的,“格子言啊,你跟夏娅那丫头走得近,你可别受她的影响啊。”
  “……”
  “您放心,我心里有数。”格子言安抚着眼前忐忑不安的老李。他淡定沉着的模样很是具有说服力,老李相信他,也松了一大口气。
  格子言回到教室时,看见匡放大马金刀地坐在位置上,瞧见他过来,匡放给了格子言幽怨的一个眼神,“我这么久没来学校,你还有心情去买零食?”
  格子言坐下,把薯片给了匡放一包,匡放低头一看,这不是那男生送的,什么味儿?黑松露味儿?
  谁要吃黑松露的味儿,他只吃黑松露。
  见匡放面露嫌弃,格子言说:“别人给的。”
  “我不吃。”匡放拍了下夏汽水的肩膀,夏汽水回了头,还不知道什么事,怀里被丢来了一包薯片。
  夏汽水:“谢谢放哥,我爱吃!”
  “刚刚还碰见了老李,他以为别人给我薯片是在表白。”格子言兀自笑了一下,觉得学校现在未免有些草木皆兵。
  匡放掀起眼帘,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给你薯片?”
  “嗯。”格子言简单的把事情过程描述了一遍。
  “难道不是?”匡放不由自主转上笔。
  “不是,”格子言往嘴里喂着薯片,淡淡道,“早自习的时候帮他看了几道物理题,老师讲的他没听懂。”
  “老师讲的不懂,你讲的他就懂了?”话里带刺儿,也是不由自主。
  “……”格子言咀嚼得慢条斯理,瞥了匡放一眼,“可能吧。”
  匡放不轻不重踹了一脚桌子,前边的夏汽水被吓得把嘴里的薯片都吐了出来,他默默将椅子往前挪。
  王一春手拿一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儿踏进教室,他站在讲台上,环视教室一整圈,最后招手,“班长上来把调查表发下去。”
  “好嘞!”
  见王一春表情严肃,还没拿到表的人伸长了脖子想探究一二,已经拿到表的人的表情则是神色各异。
  “我去!”
  “学校紧跟时事的速度,可以啊!”
  “什么什么,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不要交头接耳,如实填写,”王一春索性在讲台后面坐下来,“我就在这儿守着你们填,给你们十五分钟时间,时间一到,班长收表。”
  隔三差五,学校就会搞些调查表给学生填,各种类型的,各种题材的,查家庭情况的,查偏科情况的,查食堂伙食的,给科任老师打分的……格子言完全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