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207房间静的吓人。
  丘严望着天花板,僵硬地躺在床中间。
  混乱血腥的记忆在大脑里无限重播。发生了这种事情,他根本睡不着。
  唐安言像是知道丘严还醒着,随手抓了件外套扔到丘严头上:“睡。”
  丘严也没动,任由那件外套在脸上呆着。
  唐安言事他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更是救了他的人。
  哪怕对方的态度并不算亲近,甚至可能还怀疑过他的来历。
  丘严也本能地信任对方,觉得在他的身边有一种安全感。
  黑色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和唐安言一刀既出,神兵天降般救下他一样。
  丘严慢慢睡着了。
  这一晚,意外地安心。
  天还未亮,白石整理好自己的头发,看了眼还在睡梦中的丘严。
  “不叫醒他吗?”
  “不了。”唐安言将手中的符箓拍在门框上,红色朱砂边缘浮出一层淡淡的金光。
  对于他自己来说,是希望丘严和他一起走的。但是对于整个团队来说,不熟悉的新人加入会拖慢整体的进度,甚至……可能被背刺。
  唐安言不愿意冒这个险,虽然他从心底觉得丘严不像是个心思不纯洁的人,但现在他还是更倾向于要护着自己的队友。
  更何况……
  “别影响他。”
  等到丘严从睡梦中惊醒,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用狂放的大字写着“西北向”,连个落款都没有。
  丘严把自己囫囵收拾好,下到一楼大厅的时候,空空荡荡的旅店没有丝毫人气,像是已经荒废很久的残垣断壁。
  来不及细想,他出了大门冲着西北方向狂奔而去。
  初秋的天还是有些凉的。
  往西北方向走了挺远的路了,丘严感觉自己都要走到市区了,却没看见一辆车,也没看见唐安言一行人。
  起雾了。
  眼前的公路完全被雾气所笼罩,就像是置身于荒诞的平行空间。
  他看不到前来的是人是鬼,也看不见自己现在是人是鬼。
  丘严莫名想起寂静岭中的场景,眼睛毫无规律地来回瞟着,时不时转头看一眼身后,生怕下一秒就看见不远处的地方立着座教堂,三角头的怪物拿出开山斧劈上他的脑袋。
  天空中逐渐飘起毛毛雨。
  细密的雨丝就像是落下的绣花针,或许是丘严现在的精神太过紧张,他竟然觉得这雨丝上面闪着血光。
  丘严双手挡在额前方便看路,可下一秒就看见了奇怪的东西——
  一把雨伞?
  红色的伞面落在公路正中央,像是专门前来迎接他的侍者。
  为什么高速公路中间会有把伞?
  丘严停下了脚步,这场景简直就是恐怖电影里面的死亡前镜头,任谁都不敢轻易靠近。
  “吱——”
  白色的车灯扎进丘严的眼睛,刹车声像一柄尖刀,刺破了他的耳膜。
  红伞被突如其来的风吹开了,露出被它遮盖住的东西,那是一只瘦骨嶙峋的橘猫正舔着自己被泥泞打湿成结的毛。
  它好像对自己的处境没有任何自觉,就这么等待着死亡的到来,悠闲自得的。
  “小心!”
  身体的反应甚至比脑子快得多,丘严扑过去吓走了流浪猫。
  猫咪的惨叫声遮盖住了刹车片的尖叫。
  让人不舒服的灯光消失了,世界再次陷入深渊般的沉寂。
  丘严湿漉漉的裤脚黏在腿上,有东西在蹭他。
  流浪猫高高竖着尾巴,把身上的泥水在他身上蹭了个干净。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丘严觉得这只猫好像在眨眼之间胖了一些,没有之前看上去那么瘦骨嶙峋了。
  雾气已经完全散去了,丘严看着远处空无一物的公路,莫名升起一股怒气。
  虽然那刺眼的车灯扎得眼睛生疼,但他可以确定一点——那车里根本没有人。
  是这只猫搞出来的幻境。
  四目相对了片刻,丘严怒气冲冲地一甩手,迈开腿就往前走。
  猫咪被他抬腿的力度带得在地上滚了一圈,刚才蹭干净的毛又被卷上了泥水。
  “喵!喵!”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衬托猫咪的哀求,天上的雨猛地下大了,几乎是在瞬间就成了瓢泼。
  丘严带着怒气一手拿起伞,一手拎着猫的后脖领给他拽了起来。
  一把塞进自己的衣服前领:“真烦人!”
  怀里的小猫很顺从,甚至在丘严才走出四五十米就安稳地打起了小呼噜。
  整条公路上都是静悄悄的,雨点顺着伞面落下形成珠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转眼天又快黑了,丘严盯了一眼手表——四点零三分,但看这荒郊野岭的样子,自己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
  “天黑的好早。”
  丘严贱不嗖嗖地撸了一把猫脑袋。
  看着越来越黑的天,又瞅了眼手机已经飘红的电量,思索一下,还是没开手电筒,就这么摸黑往前走着。
  雨已经停了,丘严收了那把鲜红的伞,雨水从伞面上滑下来,映着红色的伞面,好像从油纸中渗出的血。
  犹豫了两分钟,丘严决定丢掉这把来历不明的伞。
  某位名人说过“如果你觉得这件事情是有危险的,那就不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