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盛行意就这样认了下来,回答的时候下巴还微微抬起,一副“随你这么说”的模样。
  秦恣哑然,眼里藏着笑,最后把余下的温水全喝了。
  她甚至都不需要去问盛行意为什么会知道她有胃病了。
  一是当时的表现太明显,二是她当初对盛行意说过自己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按照盛行意脑子的活络程度,并不难猜到。
  到了五点半,她们才回到民宿。
  太阳还没落山,空气中还有些燥热,阳光倾斜在左栋的窗户上投着灿烂的颜色。
  今天是周六,民宿很安静,贺兰馨还在酒店跟人排练,而住客们基本上都出门旅游去了,还没回来。
  盛行意把人送到了左栋的楼下。
  秦恣还没从伞底下出来,转过头,冲着她弯着眼,说:“今天的事,谢谢盛小姐。”
  “不客气。”
  秦恣钻出伞底,像是踩着伞的影子,也不跟盛行意再多说什么,挥了挥手就转了身踩着楼梯上了楼。
  盛行意看了眼她的身影,低头笑了下,才去了主楼。
  大堂里,小溪百无聊赖地看着韩剧,看见盛行意收起伞进来,朝着她笑着了一声:“行意姐。”
  “小溪。”
  盛行意含笑跟人简单地打了招呼,也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关上门,先将头发用一根木簪挽了起来,才脱下来自己的薄外套,又露出黑色的无袖背心,今天她穿的是垂感宽松裤,看上去很休闲。
  盛行意感受着这件薄外套的重量,低下眼睑。
  这件薄外套在还没出清吧的时候秦恣就还给她了,上面沾染了一些酒味,但并不难闻。
  过了会儿,她将这一身都换掉,丢进洗衣机。
  孙兰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候打过来的,看见来电的时候,盛行意一点儿也不意外,随后来到书桌前站着,接听了这通电话。
  “妈妈。”盛行意低着眼睫,另一只空着的手抚上了这只灰蓝山雀木雕。
  阳光照进来,书桌这一块呈金色,这只灰蓝山雀木雕的颜色也更明显。
  孙兰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波澜,只是冷冷的,像是在谈公事:“一周过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盛行意没给答案,她反问:“难道舅舅没将消息递给您吗?”
  昨晚在“贵宾x位里面请”这个饭店里,她见的人是自己的舅舅孙维信。
  舅舅只比她大十岁,还没满四十,是孙家的小儿子,对她这个外甥女一直都很好,只是碍于盛行意的家教严明,孙维信对自己外甥女的好都没那么光明正大。
  起码在盛长明和孙兰的眼里,孙维信是一个合格的严格的长辈,而不是会尊重她的意志她的意识的舅舅。
  不过鉴于盛行意跟孙维信的关系还可以,他们就派了孙维信来当这次事情的“说客”。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昨晚盛行意和舅舅是见了面了,但孙维信只是来问问她自己的想法。
  到最后孙维信回去交差,还会反过去反过去“劝”自己的姐姐和姐夫。
  盛行意知道事情不会那么好解决,这通电话在她的意料之中。
  显而易见,孙维信的劝说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因为她的父母就是这样固执的人,只要不是跟他们一个方向,不论是谁说的话,他们都不会听。
  他们从来不会反思,永远都觉得自己没有错。
  孙兰听盛行意这么问,冷笑了一声:“我不知道你给你舅舅灌输了什么思想,但我不吃你这一套,盛行意,我再问你一遍,你想什么时候回来?”
  “池家那边呢?愿意给你们多少时间?”
  盛行意的目光从小肥啾上移开,看向外面的碧蓝澄澈的天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其实他们也没有那么给您和爸爸压力对吗?因为我这边拖得越久,越对他有益,这样他可以对外说只非我不娶,多久都愿意等我,所以不论怎么样,池家都会觉得没什么,毕竟为了拖延这场婚姻,连扯证都放在婚礼后面。”
  “现如今忍受最忍受不了的,其实是您和爸爸。”
  “盛行意,好,好得很。”孙兰的声音很沉,像是愤怒到了极点又在压着自己的怒火。
  盛行意:“小的时候想要一个芭比娃娃,您不给我买,反而给我多加了练字的时间,我不哭不闹;上中学以后,因为一次小考没有拿第一,您就罚我周末不跟朋友出去玩,剥夺了我为数不多的快乐。我从来没有忤逆过您,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的鼻尖皱了皱:“但我还是想问,妈妈,您还觉得这件事是我一个人的错吗?尽管池绍元跟吴琛的事情您也听说了,您还坚持这个想法吗?”
  像是过去了很久,但实际上只有几秒钟。
  盛行意听见孙兰的回答:“我不认为池绍元在婚后不会收心。他们池家就没有同性恋的基因,这其中我想有什么误会,社会哪能容许同性恋?一群年轻人照着国外搞时髦,觉得这样很酷罢了,而且很多男人都是这样的,婚前爱玩,婚后就会以家庭为主了。”
  盛行意闻言,脑袋又低下来,眼眶竟然在听见这几句话的时候瞬间红了。
  “我不会回去,我也不会道歉。”
  盛行意挂掉这通电话前轻吸了口气,又吐出四个字:“我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