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颇有点不对付的意思,看得围观的霍元飞直摇头,说完全不明白麻导的用意何在,把这俩人放在一起,简直是夫差和勾践,一个目下无尘,一个卧薪尝胆,好一出现代春秋战国记。
  古辛当场就问他最近是不是在听评书,霍元飞嘿嘿一笑,还给古辛发了链接。
  等到筹备得差不多了,华染才终于在软件里通知古辛:【到时间了,明天早上六点五十出发。】
  就这样,古辛坐上了前往w市的飞机。
  飞机穿过层层叠叠的云,日光在朦胧中折射,万里高空之上,是曾经人类做梦都想到达的地方,人往下一看,再宽阔的平原,都变得好渺小。
  古辛只看了太阳一会儿就闭上了双眼,她补了一觉,再次醒来时,乘务告诉大家遇上了颠簸,但非常短暂,希望大家不要恐慌。
  古辛旁边坐的是这次跟着一起来的博士生,她估计是第一次坐飞机遇上气流,紧张得脸都白了,死死地握住座位把手。
  或许是古辛的视线太过强烈,博士生终于转头看向她。
  “你不害怕吗。”她小小声的问。
  博士生显然也是个beta,她样貌平平无奇,有着厚重的刘海和巨大的黑框眼镜,说话间,眼神闪躲,好像有谁要吃了她似的。
  古辛看她也不为其他,只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怕坐飞机的人,有点好奇。
  她说:“为什么要害怕。外面景色挺漂亮的,光顾着害怕多可惜。”
  此时晴天正好,一座高耸的建筑物拔地而起,刺破云层,在广袤的白色云朵里露出一个漂亮的尖角。
  博士生说:“漂亮,可……我还是怕。”
  古辛想了半天,觉得自己还是不能体会,便道:“那你继续怕吧,怕着怕着就到了。”
  博士生很是诧异:“我、我以为你会安慰我……”
  “世界上那么多怕飞机的人,我要是一个个安慰过去,得多累啊。”古辛想了想,打个补丁,“而且人生在世,很多恐惧得自己克服。加油,我相信你。”
  最后还做了个握拳的手势。
  博士生小声道:“谢谢你。”
  “不客气。”虽然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戳中了她,但古辛淡定点头,她把眼罩又推回去,闭上双眼说,“等会儿快到了麻烦你叫我一声。”
  “好。”博士生乖乖点头,她看着古辛温和的下半张脸,心想,原来传言里目下无人的样子,也不都是真的。
  *
  晏双霜进组之后,就过上了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生活。
  应露对影片的要求之高,不仅道具布景吹毛求疵,对几个演员的要求更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女二男二每天天不亮就要去下地,回来还得认真学习养殖知识,天天忙得恨不得三班倒。
  晏双霜不仅要跟男二女二做一样的活,回来还得背台词熟悉人物性格,同步学习方言。因为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山村村女,她是个alpha,从小就懦弱不堪,每天干得活最多,但得到的待遇却最差。
  甫一拿到人设的时候,晏双霜认真地问过应露是不是疯了,她omega的身份人尽皆知,甚至因为o装a上过热搜。
  这样还让她扮演alpha,晏双霜除了应露想搞个大事以外,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听到晏双霜的话,应露彼时幽幽地吸了口烟,噗得吐了个漂亮的烟圈,半眯着眼说:“有谁规定了omega不能演alpha吗?就是反串才有意思嘛。甭管是夸是骂,把观众骗进影院就算成功。”
  晏双霜苦笑道:“我的路人缘,应该只有骂。”
  应露斜睨了她一眼:“谁说需要你的路人缘了,我应露的名字打出去,招牌响的咧。你安心拍吧,该怎么演就怎么演,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应露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就是这样的态度,让晏双霜久违的有些安心。
  娱乐圈杂乱,赤裸裸的利益权衡,物竞天择,堪称真实版的达尔文主义,晏双霜已经吃过亏,栽过大跟头,按理说尽量远离才是正道。
  但晏双霜深夜辗转反侧,惊觉自己不知从何时起,生活里只剩下了古辛。
  她把古辛当做生命唯一的重心,将古辛的事情视作自己的事情,承担来自古辛的情绪,她累得要死,却怎么也不能让古辛满意,得到的永远只有不耐烦的斥责。
  这些年里,晏双霜唯一称得上有自我意志的,竟然只有演戏这条路。
  甚至只有在演戏的时候,她才会忘记古辛,忘记她是个感情里的可怜虫,但一旦出戏,她又会被更深的愧疚感淹没,心想她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伴侣呢。
  如若不是古辛做得过分了,或许晏双霜还清醒不过来。
  捡回演戏,到底是自己真的喜欢,还是想证明什么,晏双霜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这样忙碌的生活,晏双霜不讨厌。
  这日早上起来,晏双霜就嗅到了空气里沉闷的湿气,她看了一眼刚蒙蒙亮的天,感受到了风吹得有些大,她起身去叫贺鑫。
  “贺鑫,醒醒,外面好像要下雨了,你衣服要收吗。”
  贺鑫迷迷糊糊地点开手机,看天气预报,发现降雨率小于百分之十,她把被子蒙过头顶说:“不想收,天气预报说没雨,我再睡会儿。”
  接下来任晏双霜怎么叫都叫不醒了,没办法,晏双霜只好换鞋匆匆上到屋顶,自食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