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辛只觉得被触碰到的一小片肌肤如火烧一般,她原本不自觉注视着对方的目光迅速挪开,看向其他地方。
  “我上次就觉得,你们房间里有点潮。”古辛掩饰性地举起手来,捂住嘴闷咳了一声,然后没话找话道。
  咽下最后一口水的晏双霜顿了顿:“是有点,不过这几天太阳晒,还好。”
  “太阳?”古辛眼睛又打量了一下,“你们房间竟然没空调?”
  要知道这两天可是日常三十五度,气温直逼四十。
  “嗯,只有风扇。”晏双霜说,“晚上还是凉快,白天都在外面,也不在乎有没有空调了。”
  古辛的眼神立即投了过来,扫过晏双霜的全身:“怪不得你晒成这样……”
  语气里有说不出来的意味,浑然不觉自己的眉心已经皱紧了,表情也变得冷厉。
  初见时的晏双霜,神情憔悴,但至少皮肤很好。哪像现在这样,手臂上甚至有晒脱皮的痕迹。
  “应露也太不爱惜演员了。”古辛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从齿缝里漏出这么一句低语。
  晏双霜说:“不要怪应导,戏里就是这么要求的,我这样反而贴合角色。”
  古辛无言,有些颓然地低下了头:“你真的太好了。有时候我都在想,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你。”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古辛的眼睛看过来,眼底是一片澄清的感怀:“晏双霜,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想要得到什么就拼命去做,下了决断就绝不回头,你这样的人,是天生的明星。”
  所以任何妄图中伤你,要拉你落下神坛的流言蜚语,她绝不会放过。
  晏双霜沉默了几秒,轻声说:“你也是做过的。”
  古辛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暴雨的那天晚上,你也是拼了命的。”晏双霜的眼睛里像是有银河在流淌。
  她慢慢的,慢慢的靠近古辛,坐在了她的身边。
  两个人一同坐在床边,像是两只燕子同在一个窝里细细吱喳,说一些只有她们能听懂的话。
  “赵岑宿就做不到那样。”晏双霜看着古辛的眼睛,逐渐凑近。
  而古辛也不知出于什么缘由,僵硬着身子没敢动弹,任由晏双霜打破亲密距离,入侵她的领地。
  直到她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五厘米,近得古辛甚至能闻到晏双霜的吐息。
  晏双霜声音低得只有古辛能听见,她的语气淡淡的,却带着点少见的沉重:“我已经见识过最好的,怎么可能会再被那些廉价的、毫无新意的花和戒指打动呢?”
  不知为何,高温从耳际开始攀升蔓延,古辛结结巴巴道:“最、最好的?”
  “你想让我说出来?”晏双霜也回望过来,明明还是那副淡淡的,高岭之花的长相。
  但古辛此刻怎么看怎么觉得,晏双霜知不知道,她这样看着别人的样子,很让人想——
  古辛想要偏过头去,却被晏双霜抢先一步定住。
  她的双手轻轻地捏住古辛的脸颊:“瘦了。”
  无法逃避,无法远离。
  或者说,从一开始默认晏双霜的靠近,古辛就该料到这样的情形。
  大脑开始升温,古辛声音也低低的:“折腾了这么些天,瘦点才正常。”
  “所以你之前那样来找我,冒了那么大的风险,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晏双霜早就想问了,她有许许多多的问题,原本满心的不满和不甘,现在却像是落在了一片广袤而温和的大海——这是属于古辛的领地,她要在这里,把她想问的问题一个一个慢慢捡起来,要问到古辛的心里去。
  “我……”
  “嘘。”晏双霜说,“想好了再说,我会等你。”
  晏双霜的脸上还有些微的红疹,她抬起手来,将手心里的软膏轻轻的、但不容拒绝地放到了古辛的手里。
  她说:“帮我上药吧。”
  古辛似乎被这种命令式的理所当然的语气所蛊惑,下意识地打开了药膏。
  淡淡的药味弥漫在两人中间。
  即使是她要替晏双霜上药,但古辛有种错觉,晏双霜好像治病救人的医生,而她才是被她按在手术台上的病患,她必须要接受晏双霜的治疗。
  为这样的想象战栗了一下,古辛不得不迅速拉回自己的思绪。
  她其实对暴风雨那天晚上的记忆很深。
  深到偶尔做梦,都会梦见的地步。
  但记忆的前半段很清晰,后半段跌落深坑后,她有些拿不准那到底是什么。
  此情此景,难道要她连……那种事,也要说出来吗?
  晏双霜敏锐地察觉到古辛的表情变化,她挑了挑眉:“嗯?你在想什么?”
  古辛应激般地立即反驳:“没有!”
  晏双霜眼也不眨地顺从道:“嗯,没有。”
  古辛被噎了一下,只好侧过头,假装很忙碌地替她上药。
  然而还没等动作,下一秒,晏双霜的手就叠了上来。
  古辛顿时僵住。
  两只手重叠,晏双霜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沉默地看着她。她的眼睛却仿佛会说话,呢喃着轻柔的细语,和她掌心的凉意一起,簇拥着正中心的古辛,要将她轻柔地包容。
  似乎此时此刻无论古辛说什么,晏双霜都可以接受并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