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抬头看了下,低声道:“半个时辰了。”
☆、(13鲜币)妖禁127
众守卫尚未反应过来,少年已一把抽出长剑,紫红的光泽,犹如鲜血在流淌。
天宫守卫岂会是泛泛之辈,没有五千的年龄,也有三千,面对拔剑的少年,却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严阵以待!
少年又是一笑,眸里毫无温度,腕一翻,长剑破空而出。
洛宸到的时候,紫宵正随意地靠在宫门上,抱着臂,剑身已然入鞘,但地上四十个哀嚎的天人守卫,清楚明白地告知洛宸,就算他不允许,这个人也会强行闯入。
“少君殿下……”紫宵微微扬了扬眉,虽说加了“殿下”这个敬语,语气里却连友善都欠奉,更遑论恭敬。
洛宸的目光从断手断脚的众守卫,移到紫宵脸上,在他握着的剑上一停,“你倒是找了把好剑。”皮笑肉不笑的态度,针锋相对。
“再好,也比不上天帝赐给少君的‘斩云’,那才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名剑。”紫宵略带“谦逊”地道,说完这句,语音陡然上扬,“殿下是不是该带我去见见我哥哥?”他毫不畏惧地与洛宸对视,眸中一片冷艳之色。
洛宸似是无所谓,轻笑,“你们是兄弟,让你们见见,有何不可?”
溪羽给离曜揉了会腰,离曜很快睡着,白日里离曜睡觉,溪羽从来不会离开,安安静静地守在旁边,像是想多看看,想把弟弟的面目,刻在心底。
外面有人推开殿门,离曜睡得浅,一有动静便会醒,他揉揉眼睛,却见溪羽听一人耳语了几句,脸上现出喜色。
“予同,怎麽了?”
“殿下,是紫宵殿下……他正在外面。”
“紫宵?宵儿?”离曜抚上额头,怀疑是自己睡糊涂了,宵儿走了三百年,怎麽会突然回来。“予同,你再说一遍,你刚刚说什麽?”
“殿下,您没有听错。”传话的内侍笑道,“少君去宫门口亲自接的紫宵殿下,很快便会到。”
真的是宵儿?离曜“啊”地一声掀开被子,爬起来扒拉过外衣赶紧披上。慌慌张张往外跑,突然意识到自己披头散发,不成体统,又折回来,让溪羽简单帮他弄弄。
“予同……宵儿……是宵儿!”
“殿下……”
“我三百年没见过他了。”离曜捏住手心,“你说,他会不会长变?”
“应该不会。”溪羽低声道。
“那一定会长高。”离曜喘了口气,“他走的时候好像只到我肩膀,现在,可能和我差不多高了吧。啊……予同!”
溪羽松开手里的头发,“我弄痛了你?”
“不是。”离曜转过头,仰起脑袋,看向溪羽,有些无措,“我……记不起宵儿什麽样了……我忘了……宵儿一定会埋怨我的……”他拉住溪羽的手,任凭刚拢好的头发再次披散而下,“予同,你怎麽都不说话?你还没见过宵儿吧?你不想见他?宵儿很听话,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没有,殿下,我想见他。”溪羽垂下眸,“殿下的弟弟,我怎麽会不想见?”
“也是。”离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起来,紫宵和溪羽同父也同母,比他还亲些,紫宵回来,溪羽这个做大哥的应该更高兴才对。
实在等不及溪羽慢条斯理地梳弄,离曜干脆找根发带直接把头发拴起。在铜镜前照了照,下意识地摸上自己腹部,“予同……”他又皱起眉,“有没办法把这个也绑起来?”
“不行。”
“怎麽不行?”虽然紫宵应该知道他嫁给了洛宸,甚至可能也知道他怀了孩子,离曜还是不肯让弟弟见到自己畸形的模样,“予同,你快帮帮我。”他着急道,“好歹把肚子弄下去一些啊。”
予同伸手围上他腰腹,低声道:“就这样吧,殿下,紫宵不会笑话你。”
“不是笑话不笑话的问题。”离曜很急,语气不禁加重,他和宵儿可是,可是做过那档子事。
时隔三百年,也不知道宵儿对他还有没那些想法,但他终归,不愿伤了弟弟的心。离曜拉开予同的手,在衣柜里翻找半天,终於找到以前用过的腰带,仔细系在腰间,可他的衣服大都很宽松,这一系,倒更显得腹部浑圆挺翘,一看便是怀有身孕的模样。
“予同!”自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对方却帮也不帮一下,仿佛云淡风轻一般,站在旁边看热闹。离曜咬了下唇,三两下剥下身上穿的袍子,拿出件旧衣。结果现在的他太胖了,竟然套不进去。
“殿下,您就别折腾了,该穿什麽穿什麽。”同样侍立在旁的内侍劝道,“殿下是少君的妃子,怀了少君的孩子又不是什麽羞耻的事,何必遮遮掩掩,好像……好像见不得人一样。”
离曜气得拿衣服扔那内侍脸上。
不是羞耻,是耻辱。离曜转过头,正说扒拉其他衣服试试,却仿佛定住,在太阳穴上揉揉,又猛地把头转回去,向着门口的方向。
瞳孔放大。
他像个傻瓜一样张开嘴,半个字也说不出,突然意识到自己只穿着里衣,赶紧拿袍子披上,一边道:“宵……宵儿,你怎麽走那麽快?我衣服都没穿好。”他低敛下眉目,系上腰带,有几分忐忑,“宵儿……好久不见……”
“哥哥还是和以前一样笨。”
“啊?”
离曜一直做着紫宵会失控,扑过来把他抱住痛哭的准备,然而,紫宵只是慢慢走过来,叹息般,把他腰带拉开,“系它做什麽,勒住我小侄儿怎麽办?”
离曜鬼叫了一下,背过身,抵着衣柜,“什麽小侄儿,你少胡说。”
紫宵噗哧声笑出来,可惜离曜背对着他,只听见了笑声,没曾看见紫眸里闪动的泪光。紫宵看着他的哥哥,目光痴痴的,一寸一寸,从挺直的背脊到宽大的腰腹,最後,搂住他,把头靠上去,“哥哥……”他轻声说,“我回来了……”
夜深,片片雪花飘落。
从坐上床开始,紫宵就一直抱着离曜,舍不得松手,“哥哥有没想过我?”
“想。”
“有多想?”
离曜偏头望向窗外,眯起眼,声音缓缓的:“宵儿有多想哥哥,哥哥就有多想宵儿。”
“我就知道,就算过了三百年,三千年,哥哥也不会忘记宵儿。”
离曜摸摸他头,像在安抚,“这些年,你怎麽过的?”
“就那样啊……练功、吃饭、睡觉、想哥哥。”
“那为何现在才回来?”
“因为……”紫宵抬起头,“回来太早,怕哥哥说我不用功。”
橙黄色的灯光在哥哥脸上洒下淡淡的光晕,紫宵忍不住凑上去,在那张脸上轻轻啄了两下,“身上胖了,脸却瘦了,哥哥怎麽搞的?一定没好好吃饭也没好好休息。”
紫宵挥袖熄了灯火,帮离曜把被子叠好,再自己钻进去,“睡吧,哥哥。”
“睡不着。”离曜皱起眉,洛宸只允许他们同床共枕一晚上,他如何肯这样睡过去。“宵儿,给哥哥讲讲吧,哥哥想听。”
“可是真的没什麽好讲的啊,枯燥死了。”紫宵睁眼望着床顶,“刚到那阵,我什麽都不懂,得罪不少人,他们单打独斗赢不了我,就围殴,一个两个还好,一群人我当然打不赢,一时不慎便受了重伤,後来,就遇上师父……”
离曜心里一紧,在紫宵身上仔仔细细摸了遍。
“哥,伤早好了。”
“我……”离曜也很不好意思,悻悻然躺回去,“你师父是谁?”
“师父原本是龙族的人,因为某些原因被羁押在北荒,永世不得离开。”紫宵低声道,“师父把我带回去,交给大师兄,大师兄功力不高,却是妙手回春的医官,他很快把我的伤治好,并在师父的授意下教我招式心法。”
紫宵说得轻松,离曜却无法想象他究竟吃过多少苦,“以後有机会,我一定得去谢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