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直接问“老铁们怎么办我撞鬼了。”吧?
  阿诙想了想,开始埋头打字:
  十二诙(旅游节目):刚刚偶遇了一个满分美女,她送给我了一支毛笔,这是什么意思?
  十二诙(旅游节目):【图片】
  欢天(少儿节目):她可能在暗示你是个煞-笔。
  时湃(综艺节目):她可能在暗示你是个煞-笔。
  涂欢(影视节目):她可能在暗示你是个煞-笔。
  老谈(民生节目):她可能在暗示你是个煞-笔。
  阿诙默默灭了屏幕,感觉这天没法再聊下去了……
  “哥们,干啥呢?”失踪了整整一宿的保安突然出现,他警惕的看了看阿诙手中的毛笔,然后严肃的问,“说,你是不是搁这儿写到此一游来的?”
  “天地良心啊大哥,我是昨天白天来这儿采访的,你忘了?”
  “隔壁就是飞天壁画群像你不去采访,你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小破庙采访,谁信啊?”
  “……你搞笑吗?这里是《地狱变相》真迹遗址,画圣唯一真迹搁这儿发现的,你跟我说这是小破庙?”
  保安不出声了,他迷糊的看了看阿诙,然后回头指了指墙壁,墙壁上,恢宏的地狱变相复原图和青图复原出那副绝美的壁画都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稀稀落落的一些明清时代文人墨客的题字,看起来杂乱无章没有美感。
  “你说的《地狱变相》是里面哪一副?”
  …………
  《地狱变相》终于消失了。
  而地狱变相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无论是网络、书本、报刊杂志、影像等一切文化载体上,《地狱变相》都成了湮灭于历史之中,没有流传下来的传说……
  然而,还是有很多人,坚持认为她存在过,或者说——依旧存在。
  这个信念坚持了很久,久到大江山上的哪个倒塌的神社已经重新建好,久到爱花和羽衣已经把小猪佩奇看完了一遍又一遍;久到本丸里那棵杨柳树不断长高,傲视本丸,重新拿到了本丸no.1的高度;久到……嗯,她也记不清了。
  总之,她又睁开了眼。
  这长长的一觉睡得极踏实,毛茸茸的白鹳在她的耳畔团成一团儿打盹,她下床,抱着白鹳有些懵懵懂懂的打开门。
  屋外,地狱之主阎魔罕见的没有坐在云上,她笑盈盈的走过来,在她面前单膝跪地,祝贺她真正的诞生。
  鬼使黑和鬼使白背后的黑白童子偷偷抬起头打量她,其中白童子那和上衣并不配套的裤子,让她多看了两眼。
  嗯,虽然记忆模糊了,但是……好像是自己办的好事。
  她继续往前走,穿过长长的奈何桥,周围是大朵大朵的彼岸花,天水碧色的裙边像是海边被打碎的浪花。
  白童子扯了扯鬼使白的衣角,小声问,“这还是之前的那个人吗?”
  鬼使白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鬼使黑却已经抬起神,一直看着那个背影直到消失,然后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或许是,或许不是。”
  她潜行在地狱回廊的边缘,侧身给骑着牙牙横冲直撞的孟婆让了路,她沿着海与地的交界,和站立在山岩上粉色衣袍的神明进行了长久的对视。
  她之后走了很多的地方,她作为地狱变相时去过的、没去过的,还有想要去的,都去看了看。又过了一茬的花开花落,她寻寻觅觅,来到了最后一个地方。
  何馆长之父,那位研究《地狱变相》整整一辈子的老院长的坟墓前,墓碑上的照片还是选用了老人年轻时的模样,穿着的确良的白衬衫,厚厚的眼镜,看起来是个眼神很坚定的老实人。
  她蹲下身,看向墓碑上篆刻的文字,然而上面的一行字,却让她愣住:
  “一生修复、研究文物无数,为修复吴道子唯一真迹《地狱变相》做出巨大贡献……”
  真为难一个普通人,还能记得她这个曾经的存在,隐隐约约的,她听到不远处来献花的老人子女小声的嘀咕:
  “临终前非嘴硬说自己修复了吴道子的什么地狱变相……世界上哪有这幅画啊,真是老糊涂了……咱哥还真行,居然还真给老父亲写在墓志铭上了……也不怕被人说冒领功绩。”
  说话声音逐渐变淡,她转过头看着老人子女离去的方向,驻足站立了很长时间,突然……就不想再旅行下去了。
  算了,还是回家吧。
  “刚刚是不是有个姑娘在咱父亲墓碑前面待了挺久?”
  2个嘀嘀咕咕的人扭头看了一眼,发现墓前,已经空无一人。
  没人注意到,微风吹过,墓碑上一串儿石粉纷纷扬扬吹散,一行新刻的字不声不响,出现在角落里:
  “……以及宗师皇甫轸唯一流传于世之作品《洛神赋图》”
  烟火升上夜空,却又在瞬息之后消失,但是不能否认的是——它们曾经照亮过夜空。
  ……
  本丸的大门自从它的主人离开后,就再也也没有上过锁,哪怕刀剑男士们知道……如果他们的审神者真的想回来,一道锁是拦不住她的。
  她推开了门,本丸里依旧是熟悉的样子,杨柳纷纷扬扬飘洒着柳絮,毛茸茸的似乎让温度也上升了几分,不出几秒钟,她的出现……让所有刀剑男士都停下手中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