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昆问:“在这边准备做什么?”
  东子边夹菜边说:“之前在老家跟着我二舅捯饬修水电,我想继续试试,毕竟适应得快。而且这地儿人多,以后要看着有合适的再另换。”
  何建平点点头,欣慰地笑:“年轻人有干劲就行,无论是哪种工作只要你肯干,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说着又转过身拍了拍孙立昆,“你啊,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既然出来了,咱就好好的。”
  他没说话,接着又听到何建平说:“你考虑考虑跟维东一起?”
  孙立昆动动眉头,摇头:“我就在这挺好的。”
  “好什么好,难道要窝这小店里修一辈子的车?”
  何建平有些动怒,但很快又缄默下来,他知道孙立昆心里想的什么,不光是看自己生病了不能离开这儿,更多的是这孩子不想往前走了,也没上进的劲头了。
  “我不要你养老,我有闺女。”他又说。
  孙立昆默笑了声。
  东子瞅了瞅两人,立马打岔道:“先吃菜先吃菜,等会儿我先找个旅馆住一晚,明天还等着老孙带我去看房呢。”
  几人吃吃喝喝就到了十点多。
  结束后,孙立昆又跟何建平说了几句,约着时间去医院。
  何建平连着不让,脸上带着笑,话里带着愉悦:“小媛说明天陪我去,你带东子看房吧,多瞅几家看看哪个合适。”
  孙立昆顿了顿,平时何建平透析都是他带去的,姑娘偶尔会去一次,但像这样主动提出来还是头一回,他难免有些诧异。
  不过,只要是关心自己老爹了总归是好事。
  第3章 第二天一早,何媛透过窗户……
  第二天一早,何媛透过窗户往外看,天气还算凑合。
  临出门时,孙立昆叮嘱了几句,老话常谈的那些,让何建平不要减剂量,医生开什么药就拿什么药。
  何媛没吭声,在一旁默默记着。
  何建平回头看他,含糊其词说:“没事,我心里有数。”
  孙立昆点点头。
  “你陪维东去看房,要多挑几家,有些一看是外地租客就收得高。”
  孙立昆微微颔首:“好。”
  这是何媛第二次陪何建军去医院,在市区,要乘公车。
  姑娘人小灵活,眼瞅着斜侧方一个女的要下车,前脚刚走,后脚就把位子给占了。
  “爸,你来坐呀!”
  何建平愣住,心里暖暖的,看着何媛脸上肆意的笑,这大概是一个月里跟他最亲近的一刻。
  同时又有些愧疚,愧疚这些年回家的次数少,愧疚何媛是没有在一个父母温暖下长大的孩子。
  走廊里很安静,偶尔有几个穿着条纹住院服的人步履缓慢地走过。
  何媛坐不住,从椅子上起身,沿着过道看两侧病房里的人。
  里面全部是正在治疗肾衰竭的患者,每一个人的胳膊,腹部或者脖子上都插满了管子。
  脚步停在一处,目光不自觉地定住在一架机器上,透析仪器看起来挺复杂的,管子里的血液不停运作,抽出去,然后输回来,病床上的人表情很痛苦,何媛不忍再看,最终还是坐回走廊椅子上了。
  因为身体生病从来都是无可奈何的。
  办公室里,何建平坐在椅子上听着张医生对他的病情分析,其实他听不懂这些,因为从没想过自己会患上这种病。
  张医生尽可能地说得清楚一点:“你还是要继续坚持透析,不透析话的话结果你也是知道的,所以别再有这种想法了。”
  何建平摸了一把脸,缓缓抬头道:“那大夫,我一周要来三次?”
  医生大概是见惯了这种场面,面上仍然波澜不惊。
  “这很正常,一般情况下既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一周两到三次是正常现象,还是那句话,有□□我会通知你。”
  何建平沉默片刻,一脸倦容:“如果...如果能换肾,还能有多少年?”
  张医生摇了摇头,直白说:“这个不好讲,要看情况也要根据自身条件,有些人只能活到五年左右,也有些人十年到二十年,但这个前提是你必须要坚持下去,而且是在没有任何并发症的情况下。”他顿了顿:“但我记得你是有高血压,还是要注意一下。”
  何建平心里想了想,如果自己足够幸运能活到十年,那何媛也成年了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可是每个月只透析花费的钱就要大几千,无疑是一笔大的开销。
  张医生似乎也看出了他怎么想的,说了句实话:“我知道,每年因为这个病花费不少钱的人大有人在,可是想想,总比人没了好,是吧。”
  何建平宽慰地笑了:“好,周二我会来的,谢谢你了张医生。”
  孙立昆骑上车,带着李维东往北街去,他没打算带东子在建设街租,一是这没剩什么好的房子了,附近都是店铺和本地居民。
  二来,就是这本地居民忒黑了,专门宰外地来这儿打工的,一间小破屋能要四百块。
  这条建设路原先分为北街港和南街港,其实就是个做点小生意的街,并不是什么港口,不过北街的居民区多点房租便宜点,只是本地人喜欢在后面加个港,一想到这孙立昆就噗笑了声,呵,还真以为加了港就成香港了,他摇摇头,提了车速。
  “操,你在前面乐什么呢,好好骑车,晃来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