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昆也是这么多年不锻炼禁不住,身体歪了一下,涛子又趁机在左腿上补了两棍,这次没撑住,身子顺着左侧倒了下去。
  涛子挑眉一笑,手没有停下:“让你多管闲事?坏出根的人蹲几年就能洗清罪恶?”嘴上说一句,手下就朝腿上狠敲一棍。
  孙立昆到底疏忽了,没能撑住,倒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冒出血,蜷着身子捂住大腿,咧嘴苦笑,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涛子骂了娘,最烦他死撑着的样子,正想继续的时候,门口传来动静。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站在门框旁,有些颤颤巍巍地说:“我已经报警了,员警马上就来了,你们快点停手。”
  涛子骂了几句:“他妈的要你多管闲事?”说着想把那中年男拉来进屋里。
  其中一个矮个子男转了转眼珠,碰上涛子胳膊,说:“涛哥先走吧,打成这样也差不多了,员警来了事就不好办了。”
  涛子定了几秒,往地上瞟了眼,确实不想把事闹大,挠了把头,转踢了脚趴在地下的孙立昆,用棍子戳了戳还流着血的大腿,看着差不多,几人骂骂咧咧地跑了出去。
  何建平见他们走了后赶紧进屋去扶孙立昆,“嗳,小伙子你怎么样?”
  见他没反应,何建平伸手拍了拍他脸。
  “坚持会小伙子,我叫的是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啊!”
  孙立昆半合着眼,模糊看出一个人影,却睁不开,最后还是合上了。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在醒来的时候看见了他,眼前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旁边倒水。
  孙立昆扯出笑,出声喊他:“谢了啊,叔。”
  小护士在一旁看到这个年纪轻轻的男人,送来时浑身是伤,虽然脸上青了好几处,胡子拉碴,但好在五官胜出,透着棱角分明的脸庞还有浓密的眉毛,不由得也笑着多说了两句:“多亏了送来的及时,这腿才保住了,好好养着以后没什么问题。”
  孙立昆抬眼,浑身上下都疼,随后对上眉眼含笑的护士,勉强笑道:“谢谢。”
  就这样,是他和何建平认识的开始,一场意外的救命之恩。
  在医院待了段时间,他就拒绝继续住院了,一是不好意思老让人在这照顾,让他走也不走,不想欠人情。
  其次现在就是养着了,在医院住着太花钱。
  住院这段时间,两人聊了许多,何建平也多多少少知道了孙立昆的一些事,决定把他带回修车铺。
  其实他从来没有问过何建平,那晚为什么会在那个离建设路很远的巷子里,直到很久以后他才了然。
  那时还是从何媛口中得知,应该是去找那个她很久没见的母亲了,他才想到当时何建平是去找他老婆的。
  但偶然间,救下了他。
  ……
  淅淅沥沥的雨又落下来,烟也燃到了两指间。
  男人把烟往地上按掉,拍了拍裤子上的灰,骑上车往医院赶去。
  何媛听到走廊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缓缓站起身,低头看向他手中的东西:“昆哥,刚刚医生说了暂时不能探视,所以这些没用了。” 说着指了指他手里拿的包。
  孙立昆顿了下,先前走得太急,没仔细问清一些事:“好,我去一趟值班室,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何媛接下他递过来的行李包。
  等孙立昆在出来的时候,两人去了缴费视窗,何媛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如果这次没有他,自己可能真的什么都办不成。
  再出了医院,何媛才发现摩托车的方向是往警局驶去的。
  ***
  这一周,孙立昆照常把店铺门打开了,日子还要照过,钱也还得赚,正蹲着拧螺丝的时候感觉到门口有一处影子,抬眼看到了一个小姑娘,应该不是来修车的。
  “找谁?”他淡淡问道。
  陈小茹背著书包,伸头往里面看,思索了会,才开口。
  “哥哥你好,我叫陈小茹。”
  孙立昆没什么反应,印象里没见过这小孩,但隐约名字有些熟悉。
  “嗯,什么事吗?”
  “我是何媛的同桌,我找她有点事,她这几天怎么没去上课?”
  孙立昆用胳膊摸了下脑门的汗,站起身。
  他觉得这事自己不好解释,只好道:“她在里面,从这院子进去第一间屋子就是,你进去找她。”
  “好的,谢谢您。” 陈小茹忙答道。
  您,他没回话,摇头笑笑。
  陈小茹只敲了一声,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这地儿本就不大,外面说着话里面也能听到。
  房间里没开灯,陈小茹不知道何媛的事,一如既往的语气:“我去,你哥哥有点凶,说话的时候为什么黑着脸?”她回身看何媛,见情绪不对,轻声开口:“你眼睛这么红,是生病了吗?” 嘴里不停着。
  何媛被她逗笑了,“你一下几个问题,我先回答那个啊。”
  “你生病了吗?为什么没来学校呢?”作为朋友,还是先关心才对。
  她抿了抿嘴,淡淡道:“我最近先不回学校,我爸住院了,过段时间再说吧。”
  “很严重吗?”她上前拉了拉她胳膊。
  何媛笑笑:“没事。”
  陈小茹似乎看出点什么,见她不想回,就说起了别的话题。
  何媛静默坐着,她能感觉到陈小茹的善意,两人是同桌,也是来到卢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