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还以为鸢儿只是想要一个平安结,却没注意到鸢儿那时的目光是盯着她和爹爹两人,眼前灯火阑珊,心里牵挂着远在水牢的父母。
  她想家了。
  鸢儿恨修真界也是因为遭到不公的对待,那路今慈呢?十年前发生的事真的比长衡仙山遭受到的虐待更地狱吗?
  联想起天道之前的话,徽月决定查明十年前的真相,或许跟路今慈心脏的藏匿地还跟此有关。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说不定能一举杀了路今慈。
  要不然,杀他万次也是白搭。
  百煞封魔榜开榜还有三天,希望来得及。
  此刻在徽月身后,整个客栈的灯火全亮,黑色的人影在灯光中走来走去,到处喊着公子。
  徽月知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捡起地上断裂的平安结,消失在了夜色中。
  人间京城相府。
  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夜色,产婆们满头大汗地往屋里跑。老相爷拉着自己的儿子在产房外喜出望外。这时有下人匆匆赶来:“报,相爷,有人求见!”
  年轻男子冷哼一声:“不见。”
  下人却是很为难:“求见的是一名修士,相爷你看……”
  两人皆神色大变,提起下摆往外走。产婆欢天喜地抱着新生婴孩出屋,却不见了相爷的影子。
  徽月在路上打听也大致知道了这家的底,权势滔天,承蒙圣宠,十年前京城美人正是相府大小姐,现在相爷的亲妹妹,国色天香,可惜在一次花灯会上失踪。
  她直接开门见山说明来意,两位相爷却神色拘谨,谎话连篇,普洱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徽月拔出剑插在茶几上,砰地一声普洱茶洒了一地。
  相爷顿时满脸涨红:“来人!送客!”
  雕花门猛然关上,隔开两个世界。
  塑月剑锋芒毕露,凡人哪受得了此情形,当场就吓傻了。
  老相爷捂着心脏:“我说就是!都是老夫年轻时造的孽,还请仙子高抬贵手,祸不及家人。”
  一碗泼茶悠悠生香。
  十年前的悲剧重见天光。
  京城第一美人路泌泌乃是相府大小姐,才豆蔻年华前来说亲的媒婆踏破门槛。
  这天来了一个青年,共寂山家主,说是对路泌泌一见钟情,说是用长生不老药为聘,求娶她。路泌泌当时有喜欢的竹马,老相爷卖女求荣,拆散了这对苦命鸳鸯,亲自策划了路泌泌花灯会失踪案将路泌泌交给青年,自己则靠着这“长生不老药”饱受圣眷。
  两位相爷说完就开始求饶,问别的是一概不知。
  徽月没有听见想要的,但是这共寂山家主……不就是江绕青的亲爹吗?啊这,没有这么巧吧……
  天道见事已至此,补充了整个故事。
  原来共寂山家主江南北对路泌泌并不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之前他下山除妖时遇见了出门采购香料的路泌泌,一眼就看出了路泌泌素缘玉体。
  万年难得一遇的稀世体质,说难听点,炉鼎体质。
  江南北强搙路泌泌就是为此,关在共寂山设了阵法,可惜路泌泌根本就不从,咬他手,几次出逃,拿簪子捅他,江南北恼火,用尽各种手段□□。
  徽月回到了十年前的烧春。
  积雪融化灌春,漫山山花笑。
  她在湖边看见了双眼空空的路泌泌,美人站在月下吹一曲悲悲的萧,湖水如镜,镜中花,正妩媚,孤山月,假慈悲。
  一曲终了。
  一青年醉醺醺走来,穿着喜庆新郎服,路泌泌躲他,凡人终究难抵修士力气,撕烂了衣裳,遍体鳞伤,她抱着肩膀咬着唇。
  徽月解下外衣想披在她身上,终究穿透了路泌泌的身,她怔然捡起外衣,明明有着大好前程却毁在了人渣手里,真的好心疼。
  今日是江南北的大喜之日,娶了另一个修真世家的小姐,但是他只想玩花点,直接想要妻妾同行,即便路泌泌的存在在这之前只有他知道。
  “泌泌,凡间多不好啊,须臾一下就死了,不如跟我一起得道成仙。你只是现在不适应修真界罢了,生个孩子就好了,乖。”
  他抚摸着路泌泌的身子,想抱着她去婚房,干脑中的龌龊事。
  而被蒙在鼓里的新娘子正独坐婚房,羞涩地等着新郎。
  路泌泌嫌恶地推开:“畜牲!我要回家!”
  江南北哈哈笑:“回家?你爹爹一颗下品丹药把你送给我了,你想上哪去?你来赔我丹药?泌泌。”
  他话说的恶心,路泌泌满目杀意,趁他不留神一脚踢下湖,用力按着他的头,刺骨的湖水从她胳肢窝下穿过。湖中极多碎石,他额头一下就出了血,气得酒劲上来了,运转了灵力挣脱。
  他反手将路泌泌按进湖里:“小贱/人!翅膀硬了敢打老子了?卑贱的凡人,老子看得上你是你一辈子该感恩戴德的。”
  路泌泌本就不是他对手,浑身是血。
  假如她死在这年烧春就好了。
  人间即地狱,这也太苦了,不如去奈何桥上等她的心上人,共饮那苦涩的孟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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