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蹑手蹑脚的走下楼梯,提前穿好了低跟的小皮靴被地毯吸收了清晰的脚步声,不需要特别费心,只要注意脚下不要绊倒,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
  “弗洛夏小姐,您在这儿干什么?”
  好吧,我就知道没那么顺利,哪次事情是没有一丁点波折?
  安德烈管家恭敬地站在楼梯下,身后的玛莎捧着银质托盘。
  “那个······”
  罗曼诺夫家派人来,我不躲在房间里,反而衣着整齐的样子当然会引起怀疑。我肯定不能直接告诉管家,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就出去透透气·····可能没等我越过马克西姆的小屋,索菲亚就会让尼卡罗伊把我带回去。
  “我想取点东西吃·····家里有客人,穿的稍微正式一些。”
  我扯了扯衣服的领子,蹩脚地向管家解释,不等安德烈管家反应过来,赶紧扯开话题:“···这,这些东西是要要给谁送去?他们不是早就到了吗?”废话,刚不是才说了家里有客人,弗洛夏,你的愚蠢果然无可救药。
  好在安德烈管家也许忙着把茶水送过去,没有理会我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还耐心地给我解释:“以前听说过,罗曼诺夫家年轻的管家列昂尼德先生喜好生长在阿尔塞山脉上特有的绿茶,冰冻的茶泡开花了一点时间,所以现在才送去。”
  天啊,安德烈管家不愧是马尔金家族几十年唯一的主管,连其他家族里管家的喜好都一清二楚,能告诉我,这些消息都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和小说里一样有专门兜售各类信息的情报贩子,嗯······既然贵族王室都有了,也不是不可能,或许克/格/勃,以前的世界里著名的情报机构也藏在俄罗斯的某个角落里·······
  “您还有什么事情吗?”安德烈管家出声询问。
  我的胡思乱想到底有没有尽头···现在是很悠闲的状况吗?我恨不得抓起自己的衣领狠狠摇晃。
  “咳咳···不用在意我,你去忙吧。”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我迫不及待地跑过前厅,奔向大门口,这段路没有铺地毯,鞋跟敲击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咔哒咔哒的响亮。
  也许罗曼诺夫家的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我竟然再没有遇到一个人轻松地跨出大门。
  糟糕,没有安德廖沙贴心的照顾,手套,帽子,围巾都统统被我忘记。
  我仿佛从气候宜人的春天直接丢入零下三十度的冰窖,第一次彻底感受到了卢布廖夫的冬天。
  狂风裹挟的雪花不再优美,它们从一个个可爱的小精灵变身小恶魔,纷纷从我敞开的领口钻入,冰凉扎刺着薄嫩的皮肤,似乎能够冻结脖子上的血液,使动脉停止跳动。四肢不同程度受到袭击,冷颤一开始就停不下来。
  秘密花园···还是去看一眼比较好······
  我强忍不断打哆嗦的身体,揉揉冻僵的脸蛋,雪花落在睫毛上,沉甸甸地,我轻轻抹掉,手指的温度却差点感染到眼睛,将清透的灰色湖泊冻上。
  家门口的台阶一向是我的障碍,雨天泥土和青苔蔓延在角落里又湿又滑,雪天雪花过不了一会表面结出一层薄薄的冷片,走在上面简直需要溜冰的技术。
  我保持十二分集中力,才平安无事地迈下最后一级。这下只要沿着外墙走就能绕到秘密花园里,我尽力忽视即将结冰的身体,给自己加油鼓劲。
  台阶下停着一辆车,纯黑色长长扁扁的,还开着的引擎融化了落下的雪花,在被雪花覆盖的大地上格外显眼。看来是罗曼诺夫家的车子,对待豪车我的心态已经很正常了,反正我只知道他们很贵,至于牌子···你不能指望一个连以前每天去学校坐的车子都记不住的人知道答案。
  小皮靴每走一步都会陷入深深的雪里,雪花早已凝固成的冰碴子顺势钻进裤腿,它难以被冻僵的身躯融化,尖锐的棱角摩擦皮肤,似乎能划破泛青的皮肤,我艰难经过车头,每一步都费劲地把腿从雪里拔出来。
  “弗洛夏——”
  低沉地声音上翘的尾音仿佛是玩闹时的打趣。
  几乎淹没在扑哧扑哧脚步声里,被冻得发紫的耳朵捕捉到了。
  冰冻这个时候才真正降临,我被惊恐的寒气固定在原地,甚至一只脚才滑稽地刚刚抬起。
  比卢布廖夫的冬天更寒冷的气息从身后蔓延,不只是眼睛,甚至是疯狂跳动的心脏都毫不留情被占据。
  我轻轻放下脚,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出的动作,如临大敌的防御系统使口腔不断地分泌口水,我紧张地咽下,刹那间巨大的吞咽声响彻在耳边,嗡嗡环绕在胸腔里回荡。
  是安德廖沙吧···是他吧···
  我不敢忽视这道声音,不敢转身确认,不敢出声回应,我不敢动···唯有祈求一向擅长的自我安慰能给我带来一丝希望···
  露在袖子外面的手指冻得生疼,额头竟然冒出一层冷汗,更糟糕的是,加速的喘息将体内为数不多的热气不断输送给灰茫茫的天空,我却莫名其妙缺氧一般地大口吸气。
  胸口剧烈起起伏伏,冷冽的空气一股脑灌入肺部,不堪蹂rou躏lin的呼吸系统正在刺耳的轰鸣。
  第57章
  chapter 56. 过度呼吸
  冰雪覆盖平原之上,阳光被阴翳难散的云层完全抹杀,分不出一丝一毫的温暖投射到身躯上,也许不需要一分钟,每个下一秒我都可能成为《雪人》的女主角,和空气接触的皮肤干裂溃烂,冻结许久的冰雪钻进身体,皮与肉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