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色彩近乎和墙壁融为一体。
  对方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同时也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在注意到青木言看向他了之后, 才逐渐开始靠近。
  熟悉的幽香伴随着距离的拉进笼罩,轻快的嗓音也同步在耳边响起,“小青木,你看起来有些糟糕,哇呜!难道说是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吗?还是说是因为你使用了大范围的异能又把所有人都拉进画里了?”
  青木言缓缓眨了一下眼眸,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个名字呢喃着从唇边溢出,“果戈里……”
  “我真高兴,你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够认出我——”
  果戈里揽住了对方肩膀,动作像是好朋友那样保守着距离,然而气息却带着过分越界的暧昧。
  他伸出手指擦了擦对方脖颈处的痕迹,但是没能擦掉。
  果戈里动作停顿了片刻,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
  青木言像是在走神,精神被难以逃离的懒惰拖拽着,再加上熟悉的气息给此刻的他造就出了一种安心的氛围,导致整个人更加恍惚,尽情地坠入了放空的状态。
  果戈里悄悄抬起眼眸观察了一下对方,紧接着得寸进尺般地把对方拉进怀里,继续跟那些痕迹做斗争。
  房间里安静的近乎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外面的纷杂无法传达影响到这里的一分一毫。
  敏感至极的致命处忽然被什么冰冷的东西触碰,青木言本能轻颤了一下,放松发散的思绪被强行笼聚,“果戈里?”
  “吵醒你了吗?小青木?”果戈里声音带着歉意与某种夸张的悲哀意味,“十分抱歉,我只是想试试卸妆水能不能把你脖子上的那些痕迹去掉而已——毕竟那些东西留在小青木你身上实在是太碍眼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像是在强调似的再次重复了一遍,“太碍眼了——”
  在发现这些东西可以被擦掉时,果戈里语调又变得轻快起来,带着随口开玩笑一说的轻佻,“要不然我帮你去把那些人都杀了吧?小青木?”
  “不用。”青木言缓缓摇了摇头。
  他不清楚对方说的“那些人”是谁,但他清楚这个代指背后的那些人选范围,也许是阿加莎,也可能是其他还躲藏在暗中的组织首领。
  对方当然可以这么做,但是这件事风险很高,暂且不提果戈里说这句话背后持有着怎样的态度,如果对方这么做,哪怕能够成功达成目的并全身而退,也一定会暴露行踪,更糟一点可能会被抓住把柄,暴露出他们所做的所有事情。
  青木言的拒绝在果戈里的预料之中,他也只是心血来潮才说出这种话,但这并不影响他顺势表现出被对方拒绝的失落,“哇呜——可是这样的话,小青木你这种糟糕的状态会时不时出现吧?在现在这种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上演血腥舞台剧的情况下,真的没问题吗?”
  对方说话的语调抑扬顿挫,内容也让此刻大脑有点迷糊的青木言找不到重点,思考了许久,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这对你而言也是一个好机会,果戈里。”
  “嗯?”果戈里唇边弧度不变,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单音。
  青木言雾霾蓝色的眼眸仍旧没有聚焦,但那双眼眸却精确地迎上了来源于对方的视线,他不紧不慢地提醒。
  “虽然我曾说过,你不会再有能够成功杀死我的机会,但世事难料,变故总是发生的猝不及防,比如说现在就是个不错的时机,不是吗?”
  像是打破了和谐的表面袒露出了根源一般,房间里的氛围瞬间凝固了起来,果戈里没有第一时间说话,青木言此刻的状态也不足以支撑他如平时那样敏锐地捕捉对方所有情绪变化、以及每一个细微表情。
  不过,这也并不是特别重要。
  果戈里直觉很敏锐,同样也见过自己过度使用了异能的后遗症,更别提对方此刻甚至察觉到了整个伦敦的变化。
  既然如此……
  青木言的嗓音很轻,也很平稳,像是在诉说一个事实那样,为对方分析着现状,“你应该能察觉到我现在的状况比那晚的还要糟糕,异能也扩大到了整个伦敦——像是失控了一样,如果你想要抓住现在这个机会把我杀掉的话,成功率可能不低哦。”
  伴随着尾音的落下,房间彻底陷入沉默,果戈里迟迟没有开口,两人呼吸声在青木言由于异能负荷所带来的嗡鸣声中尽数被覆盖,如果不是他仍旧能够感觉到对方的触碰、模糊的视野里依旧有对方的身影的话,他肯定会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过了半晌,果戈里开口了,嗓音褪去了平日里抑扬顿挫、又会故作夸张的意味,转而变得有些意味不明,让人听不出情绪。
  “小青木,你真狡猾。”
  “什么?”
  青木言像是没有听懂对方这番话的言下之意那样,想要露出单纯的疑惑表情来增加可信度,但他现在的这种状况实在不足以支撑他有过多的表情变化,以至于最后展现出来的还是一片平静。
  “我们现在可是都在你的画中哦,而至今还没有一个人弄清楚你死了之后,画中世界到底是会随着你的死亡一起崩塌,还是会仍旧存在,如果是后一种可能的话,那我在这种时候杀了你,岂不等同于自己把自己困在了‘牢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