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勒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
  很稚嫩的容颜,流转着满满灵气的眼……
  蓦地,一个念头在托勒心底闪过。
  “冕、冕下?”
  扭头看看,劳克斯就在旁边,并没出声否认他的话。
  于是哪怕丘紫瑀什么都没说,托勒都知道,他猜对了。
  他挣扎着起身。
  多的强悍的体质,他废了点力,还是爬了起来,单膝跪在丘紫瑀面前。
  丘紫瑀打量着他身上满满的包扎布,忽然问:“你怕疼吗?”
  托勒一怔,下意识道:“不怕。疼有什么可怕的?”
  “是吗?”丘紫瑀眸底染满笑意与期待,“那如果我将你的伤口撕裂,让你浸泡在盐水,甚至比浓盐水还会更刺激伤口的液体里,你怕吗?”
  冷汗瞬间爬上托勒背部。
  这是人能说的话?!
  他不怕疼就要这样对待他?
  哦,这位冕下不是人,那就没事了。
  等等!不是和这位冕下接触过的人都说这位冕下不错的吗!为什么轮到他,冕下就会对他说出这么可怕的话?
  再怎么心里不安,托勒面对丘紫瑀的提问,还是很认真地回答。
  “如果冕下希望如此,那这样的疼痛,我也不是不能……”
  托勒蓦地住嘴。
  陌生又强大的精神力量入体,和他灵魂深处的某些东西缠斗起来,在他精神海中掀起风浪。
  有一条扭曲的、在他灵魂中钻来钻去的东西,正被这股陌生的精神力量揪住,不断拔出……
  这双方的激斗引起他灵魂的强烈不适,他下意识想反抗。
  不过紧接着,他就意识到,这是丘紫瑀在帮他拔出惑心种。
  他快速将自己反抗情绪压下,可忍不住感慨。
  在瓦蒙纳村时,他不知不觉着了道。结果来到这里,面对冕下,竟然还是猝不及防中了招。
  幸好冕下毫无恶意!
  但冕下真要有恶意,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来反抗?
  托勒竟半分其余心思都生不出来了,只能尽力配合着丘紫瑀解决惑心种。
  无需多时,一条渊气炼化而成的黑虫已出现在丘紫瑀指尖,被丘紫瑀的火焰灼烧一空。
  托勒骤然浑身轻松。
  自进入瓦蒙纳村后,那些不断在心头累积的情绪,似乎都伴随着无声无息潜入体内的惑心种离去而消散一空。
  他恭敬地头。
  “冕下救命之恩,托勒没齿难忘!若冕下有吩咐,托勒万死不辞。”
  “不用你死。”丘紫瑀摆摆手,“就要你试一试我刚才和你说的那种痛,怎样?”
  托勒傻眼了。
  还来?
  意识到丘紫瑀和他说话期间,就已让精神力量进入他灵魂拔除惑心种,他就下意识觉得,丘紫瑀刚才只是在吓唬他,目的单纯地要转移他注意力。
  可怎么现在,丘紫瑀还这样说?
  对上托勒疑惑目光,丘紫瑀善解人意地解释。
  “我有一个药浴配方,如果身上有伤口,就能在浸泡药浴期间产生更好效果,不过会很痛。没有伤口浸泡就会很痛了,有伤口就是痛上加痛。我不确定这配方还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良的,总得有人给试试吧?
  “卢米卡让你在巨人城建好之前都留在我这里,你应该明白他的意思吧?如果你接受留下,你愿意承受这种痛苦,那等烈火果到了,我就给你配这种药浴。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托勒恍然。
  他眼中的疑惑被坚定取代。
  “冕下,托勒不怕疼!冕下的药浴,尽管让托勒进行尝试!”
  “行。”丘紫瑀笑得眼睛完成月牙,“那就别那么注意养伤了,别我药浴配好之后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要这样,你说到时候谁来帮你弄伤口出来?”
  托勒:“……冕下放心。要不我现在就将包扎布解了?”
  “好啊!”
  丘紫瑀应得太快,语气太欢喜。
  别说托勒僵住了,连药草维奇都忍不住瞄过来。
  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才给包扎好的!
  眼看托勒真想伸手去够包扎布在后背绑住的结,丘紫瑀连忙摆手。
  “不用了不用了,草药可以继续用,你别用治疗法术加快恢复就行。”
  草药的恢复作用固然不错,有些特别的草药还能和相应的治疗法术搭配适合,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但如果只用草药,效果再好,生效都要一定时间,而不会像法术一样立竿见影。
  托勒松了口气。
  这时候他才想起之前从波特等人口中听过的一个提醒。
  “冕下为人不错,挺好说话,就是有时候……唉,反正你和冕下相处了就知道,冕下说的话可信,但有时候不用全信。具体什么可信什么可以不信,你真的和冕下接触了,你会懂的。”
  当时候的托勒还想不明白。
  什么叫做可信,又不用全信?
  现在他终于懂了。
  解决了托勒的事,丘紫瑀再看向虎皮大椅上的夏蒂。
  他的目光在夏蒂和地上的格罗索身上转来转去。
  瓦蒙纳村的事,不可能永远瞒着夏蒂。
  但什么时候让夏蒂知道?
  是等夏蒂的身体好一些,再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夏蒂?